江亭云見狀,便下了馬,牽著韁繩,笑道:“張娘子,不知特意過來,有何吩咐?”
因為剛剛踏進了揚州城的緣故,他的心情很好,因此并不介意對人笑顏相待。
而這時候,她似乎矜持了很多。
張文若低頭淺淺一笑,這才說道:“郎君折煞我了。郎君對我有救命之恩,而文若無以為報,心下難安,因此只能過來,送一送江郎君,聊表心意。”
“郎君?”
這個稱呼讓他有些新奇,因此稍微怔了一下。
而且,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家閨秀”了?
明明你之前都不是這樣的。
不過,他掃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也明白過來。
這里是公眾場合,她不得不當一個大家閨秀。
“郎君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為風流倜儻的,郎君若當不得郎君二子,那就更沒有其他人當?shù)昧??!?br/> 張文若睜大了眼睛,強忍著心中的肉麻,認真說道。
“額……”
江亭云受不了她這么一頓猛夸,轉移話題道:“咱們先不聊這個……至于昨天晚上的事,你也不必太過在意,我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br/> 這個時候,他心中不禁吐槽起來,你說你要報答吧,那就直接一點呀?
你要是把銀子塞到我手里,難道我還能拒絕了?
我看,你是誠心不想給錢吧?
張文若笑盈盈地說道:“那不成,郎君這么說,是郎君的意思,我若不報答,過不了我自己心里這一關。”
隨后,她微微皺眉,思索道:“嗯……我這里也沒有準備足夠的銀子,要不,你隨我回去,我再好好報答你?”
江亭云擺了擺手,笑道:“不必?!?br/> 這個時候,他剛剛踏進揚州城,對于江湖的興趣遠遠大于對于銀子的興趣,哪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她哪里?
張文若笑得更溫柔了:“那好,若江公子什么時候轉變了心意,便來找我,我的報答,一直為你準備著。至于你怎么找到我嗎……也很簡單?!?br/> 張文若看著他,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只需要在揚州城里隨便找一個人,向他打聽我的身份,你就會知道,應當如何來找我了?!?br/> 江亭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拱手笑道:“那好,那我們……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br/> 張文若學著他,同樣朝他一拱手,淺笑道。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放開了。
“他沒有隨我回去,甚至都沒有留下自己的去向……這么看來,也許他真的不是一個騙子,而是,真正的,傳奇小說里的那種俠客?”
她這時候的心情無比得好。
若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小說里的那種行俠仗義的俠客,她絕對屬于最高興的那一批人。
這時,王管家跟紅云已經走了過來。
王管家低聲說道:“小娘子,這里是揚州城……”
“我知道?!?br/> 這時,張文若卻打斷了他,笑道:“不就是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嗎?”
她指了指周圍:“可是你看?現(xiàn)在天色已晚,這里除了你們,也沒有多少人了?!?br/> 確實,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哪怕繁華如揚州城,行人也稀疏了許多。
“……”
王管家默認了這一點之后,又說道:“可是,就算如此……”
“行了行了。”
張文若擺了擺手,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我有分寸的……你看,這么多年來,我不是也沒惹出什么禍事嗎?”
“……”
這個是事實。
王管家跟上她,忍不住說道:“恕老奴直言,小娘子是否對那位江郎君……”
張文若回過頭來,問道:“你想說什么?”
王管家咬了咬牙,這才說道:“小娘子……是否對他頗有好感?”
聽到這個問題,紅云也是怔了一下,看向她的小娘子。
“你在說什么呀?”
張文若有些好笑地搖搖頭,說道:“我跟他才是第一次見面罷了,那里會有什么好感?”
王管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才說道:“恕老奴嘴碎,那位江郎君雖然長得一表人才,然而終究是布衣之身,你們的婚事,老爺是一定不會答應的……”
“夠了!”
這個時候,張文若卻是神色一冷,說道:“難道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嗎?”
王管家“撲通”一身跪倒在地,把頭埋在泥土里,說道:“老奴全靠老爺收留,這才茍活至今,是萬萬不敢對小姐無理的,只是,老奴曾經答應過老爺,要好好地看著小娘子,不至于讓小娘子誤入歧途。若小姐對老奴心有怨言,那么,便打老奴出氣吧!”
說罷,他便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而他這么一跪,眾人見了,也都是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一時之間,四周噤若寒蟬。
張文若看了他兩眼,也是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這里是揚州城,你就這么跪在這里,成何體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