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回頭那一瞥,衛(wèi)武五感甚是敏銳,立時抬頭回望過來,雖說今日韓綺帶了帷帽,擋住了面目,但他眼力一向犀利,只瞧身形便知是昨日里那瞧著他發(fā)呆,又神情怪異的小娘們兒,當下沖著她咧嘴嘿嘿一笑,嚇得韓綺忙一低頭進大門去了。
衛(wèi)武突然抬頭嘿嘿發(fā)笑,被他壓在身下的張二卻是嚇了一跳,忙擺手求饒道,
“衛(wèi)老大,你可饒了我吧!以后兄弟再不敢到這處搶你的生意了,必定躲得遠遠就是!”
衛(wèi)武聞言低頭就是拳頭打在他的臉上,
“砰!”
卻是正中張二鼻梁,張二那鼻孔立時便流出兩道鼻血來,
“張二,你當老子是好糊弄的么?幾句求饒的話便想過關?昨兒你在這處掙的銀子在哪兒,拿出來!”
張二聞言立時苦了臉,
“早花沒了!”
“沒了!”
衛(wèi)武大怒,兩道劍眉立時倒豎,突然起身對李莽道,
“給我拖進巷子里打!”
李莽應了一聲,高壯的身子移過去,一把薅起張二胸前的衣襟似拎只小雞崽子般,將他拎進了巷中,不多時里頭便傳來了拳頭碰肉的聲音。
衛(wèi)武滿意的重又蹲回了街邊,只拿眼瞧著那緊閉的院門,手摸著光潔的下巴卻是嘿嘿的暗笑,
“那小娘們兒再三瞧我,莫非是對我有意?”
想到這處不由回想起韓綺的模樣來!
這樣貌嘛!
自然比不上呤香院的頭牌綺思姑娘了!
不過,瞧她那樣兒倒是性子溫順乖巧討喜的,做正牌夫人必是不錯!
至于綺思那種嬌媚到骨子里的女人,還是做個妾室為好!
此時的衛(wèi)武不過是街面上的小混子,只這心卻是極大,不過被韓綺瞧了幾眼,那心眼兒便立時亂動起來!
嘿嘿!
有朝一日,我衛(wèi)武必定要娶了那官家的小娘們兒做正房,再把綺思弄回來做小妾,屆時左擁右抱,必是美上天去了!
衛(wèi)武已是在心里想著享盡齊人之福,韓綺卻是一面在書院用功讀書,一面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打聽到衛(wèi)武的家世!
如此每日里進進出出,難免對那衛(wèi)武多加留意,細心觀察,倒是讓她理出了一些頭緒來!
那衛(wèi)武確是個街面上的小混子,每日里靠著在書院門前為里頭的學子跑腿兒辦事掙些銅板兒度日。
切莫小瞧了這書院門間幫閑跑腿的活計,實則油水十分的豐厚!
能入書院之中讀書的學子,家底子殷實的乃是多數,又多是在家中受人伺候的少爺小姐們,但凡有點缺筆少墨的都不會自家跑腳,具是要使喚人去買。
女學之中還好些,書院是許女學生們帶家里隨身丫頭的,這些丫頭們每日守在一間屋子里做繡活打發(fā)時間,專等著小姐們差遣,男學之中卻是不許帶小廝或是仆從,只在書院之中備了幾名跑腿兒的小廝,因此一應用度都要學生自家張羅,有那手中有銀的,不想自家動手的便到門外叫了幫閑。
上至打包酒樓的飯菜,下至購買聞香居上等煙墨之類的雜事都是叫了外頭人去辦,偏偏這書院門前守著的衛(wèi)武又是個十分機靈之人,不單單做這些“主業(yè)”又動腦子開發(fā)了不少“副業(yè)”,似前頭引人走“密道”之類的事兒也在其中。
衛(wèi)武生意漸漸“興隆”起來,只他在這一處地界賺銀子,早已引得街面上其他的混子眼紅,也都想過來分一杯羹,但這衛(wèi)武哪里是肯讓人的主兒!
這廂叫上了自己身高力壯的兄弟李莽,卻是充作了他身后的打手,但凡見著一個敢來搶地盤,奪生意的混子必是會上前狠揍一頓,打得人皮開肉綻,鮮血長流才肯停手!
韓綺冷眼旁觀,見衛(wèi)武倒也不是不講道理,一般新來此地的混子,不明情狀,他也不是上來來就打的,多是笑瞇瞇上去好言相勸,只他那張臉生的好看了些,再加上年紀小,旁人便當他軟弱好欺,自不肯離開,
只待到他翻臉動手將李莽召出來時,一拳頭便是一汪血,一腳便是一個咕咚倒地,這些人才知曉衛(wèi)武的厲害,只得捂著傷口狼狽逃竄!
衛(wèi)武是個腦子極聰明的,見如今生意漸好,自己與李莽二人有些忙不過來,便又招了一個混子做手下,卻是個癩痢頭,生得招風耳,瞇縫眼,模樣十分丑陋,不過此人腿腳十分利落,跑得飛快,倒是個傳信跑腿的好手!
韓綺看在眼中,更堅定了要拉他回正道的決心,
“便是不識字,他有這般精明去店里做個伙計,又或是自家做個小生意,只要勤快肯干,假以時日必也會混出頭的!”
韓綺有心想打聽衛(wèi)武的家底,便將主意打在了那癩痢頭的身上,一來那李莽一看就是個渾人,生得人高馬大,自己瞧著害怕不敢上前搭話。二來癩痢頭新來,對衛(wèi)武未必如李莽忠心,只要給些銀子,說不得便能吐露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