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貞與周王氏面面相覷,長生雖然氣極,卻也明白她倆不過觀念不同才會出此下策,本意卻是好的。
就忍了氣說:“姑母仔細想想,一個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窩囊廢能靠得住嗎?他若真寬容大度,必不會因幾句流言看不起我,他若真清高傲氣,也不會為了豐厚的嫁妝委屈地娶一個自己看不起的女人,一個又無能又小心眼又假清高的窮酸秀才,憑什么如此輕賤我?別說我沒有失身,就是失了身也不會嫁與他!就是那句話,給我提鞋都嫌惡心!”
周王氏這幾天不過被流言氣糊涂了,怕誤了女兒的終身才屈就而已,長生的話點醒了她,其實這個窮秀才她實在看不上眼,一個大男人養(yǎng)不起老婆和閨女,還張口大要嫁妝,真是窮瘋了!嫁妝多少向來都是由女家根據(jù)家境采取自愿,哪有張口問人要的?真如長生所說沒臉沒皮假清高。
自家多好的閨女,只不過被無恥之徒造了幾句謠,憑什么如此自降身價?倒好象謠言成真似的。
周厚貞也明白過了,懊悔地道歉:“我這是急糊涂了,其實不過幾句閑話而已,若真的自降身份,倒如了別人的意,好象我兒真的不清不白似的。”
長生明白她的心意,一邊安慰她一邊撒嬌地說:“聽說姑母做的臘肉干豆角燜黃米飯最香,長生回家還沒吃過!”
周王氏和周厚貞相視一笑,放下心來,也清楚長生不但是個心思伶俐有主見的人,也是個大度之人,心里越發(fā)喜愛她,也就越恨巧生兩口子不是人,當下歡歡喜喜地下廚去了,怕長生被柴灰熏著了,推她去學織布。
長生雖不氣,卻越發(fā)覺得另找出路,不過現(xiàn)在絕對不行,因為太冷了。她有些理解周厚純父子的貪婪,這里干旱少雨、土地貧脊,物產(chǎn)饋乏,一年只能收一季,風調(diào)雨順時一畝地才產(chǎn)二百多斤左右雜糧,而且冬季漫長嚴寒,還得花大量的功夫砍柴燒炭,這一大家子人要得飽暖,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春暖花開以后,她一定要央舅舅帶她去一次云州或晉陽,在這閉塞的碾盤子溝,是絕對沒機會的。
晚飯前,周家另一個男人周良生從鄰村的私塾回來了,他比平時要晚歸一個時辰。長生向往常一樣接過書取笑說:“玉樹臨風才高八斗的周大才子回來了!”
良生卻滿臉的怒意,上前拉著長生進了屋掩上門,不顧玉生滿臉的詫異,一字一句地說:“二姐,我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大姐做出這等事,她就不配做我們的姐姐!”
長生以為他每天早出晚歸只知讀書,沒想到他也聽到那些流言,又見他為自己氣得俊臉變了形,心里很是安慰,拉他坐下遞上菊花茶:“喝一口潤潤嗓子,里面加了蜂蜜?!?br/> 又回頭給玉生說:“你去告訴爹娘說良生回來了,正和我說話,讓他們別擔心,其他的都不要說。”
玉生應了出去。見她似毫不在意,良生一愣,驚訝地問:“二姐,你不生氣?我記得你以前在家時,大姐就常常欺負你,現(xiàn)在又和葛有德這樣害你,爹娘念惜她是女兒,我可不認她這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