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他操作機器失誤,害了張小玉?
看著路工頭,李根心中立刻浮現(xiàn)猜想。
事發(fā)當(dāng)時,鄭老板又不在現(xiàn)場,為何那么篤定女工訛他?
假如有人為了掩蓋自己的過失,故意私下跟鄭老板說點什么,一切似乎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鑒于鄭老板對東海本地人的偏見與苛酷,就算沒有路工頭,事情的結(jié)局或許也早已注定……
只是那個路工頭,對照他先前在鄭府門外勸解張小玉的懇切神情,實在叫人不得不感慨:
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根正思索,眼前黑白畫面卻發(fā)生變化。
工廠里沒幾個人了。
準(zhǔn)備木漿的巨大機械,也已經(jīng)停轉(zhuǎn)。
女工張小玉這時再在畫面中出現(xiàn),右臂手腕已經(jīng)纏著紗布。
她悄悄避過廠房里值班的工人,靠近機器,艱難上下,像是在尋找什么。
……找證明自己沒有操作錯誤的證據(jù)嗎?
李根見狀,心中猜測。
但黑白畫面里,張小玉突然腳下一滑,倒栽進機械中。
她腦袋磕在金屬壁上,頓時沒了動靜。
這就死了?
李根看著黑白畫面,視角仿佛俯視機械。
可能是她摔落時磕碰出聲,幾個值班工人被吸引過來。
其中便包括路工頭。
但因為機器遮擋,幾個人從高大機器旁走過,都沒能看見摔進去的張小玉。
隨著時光流逝,畫面雖仍是黑白,但李根感覺好像亮了點。
伴隨早晨到來,幾個值班工人開始啟動廠房里各臺機器,看著像是預(yù)熱的模樣。
而那臺處理木漿的盤磨機,也開始轉(zhuǎn)動。
明知道是早已發(fā)生的事情,但李根此刻還是揪心。
他眼睜睜看著張小玉在機器中驚醒,驚惶喊叫。
但可能因為機器轟鳴的掩蓋,無人聽見。
于是,先是左手。
再然后……
黑白畫面里,有黑色的汁液,從機器中流淌出。
如果換成彩色,那無疑是刺目的血紅。
除此之外,李根還能看見,整臺機器,這一刻都被黑氣籠罩。
沖天的怨氣恨意,濃得像墨,仿佛凝結(jié)成實質(zhì)。
路工頭這時在一旁看見機器流淌出來的汁液,當(dāng)場嚇呆。
他倉惶逃走。
而那些被絞碎的血肉,這時卻開始自動凝聚。
一具看似人形,但仿佛全部由破碎血肉組成的怨靈,出現(xiàn)在李根視野內(nèi)。
機器上和地上沾染的殘余血跡,這時則像是被那個怨靈吸引,全都聚集附著到她身上。
這血肉怪人無聲離開。
機器滴血不沾,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發(fā)生過。
恐怖的血肉怪人一步一步前進,身上淋漓鮮血,漸漸消失。
她慢慢變回張小玉原先的模樣。
姿容清秀,身材瘦弱。
仍然沒有右手。
雙目無神,表情麻木。
仿佛行尸走肉一樣,拖著步子向前。
五官相貌如初。
內(nèi)里卻已截然不同。
…………
黑白場景消失,李根眼前重新變作那條小巷。
他看走馬燈,內(nèi)容雖多,但并不用多少時間。
一切仿佛都只在一瞬。
女工仍然被一眾巡捕堵在巷內(nèi)。
“張小玉,你這些天都跑哪里去了?”魏胖子沉聲問道。
女工低頭不答。
身體似在微微顫抖。
“先跟我們回巡捕局再說?!蔽号肿硬欢鄦枺?dāng)機立斷說道。
“小心!”巷外傳來喊聲。
魏胖子回頭朝巷外望。
女工仍然不吭聲,身體顫抖,瑟縮著朝巷子另一邊退去。
有巡捕不及多想,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就見女工抬起一只手,似是阻攔巡捕抓她。
但那只手其實不存在。
張小玉抬起的左臂,只有一截小臂。
左手齊腕而斷。
……左手?
她被機器卷了的不是右手嗎?
有巡捕心頭閃過問號。
張小玉左腕傷口白森森的斷骨,肉眼清晰可見。
然而下一刻,這斷骨猛然伸長!
骨刺當(dāng)場穿透一個巡捕的手臂。
在那巡捕慘叫時,女工左臂傷口處血肉涌動。
竟然有大量血肉從她傷口噴出,在半空里仿佛化作一條巨大的手臂揮舞。
這怪手上長滿一根根尖銳白骨。
揮動間,就仿佛一條巨大的狼牙棒。
立馬便有幾個巡捕,被掃倒在地。
魏胖子等人全都大驚。
有人抽刀,有人持矛。
刀砍過,怪手上血肉裂開。
但下一刻就仿佛流水一樣,重新聚攏。
長矛刺下,血肉也被洞穿。
但完全不影響怪手活動,揮舞間直接帶得巡捕手中長矛脫手。
眾人更慌,有四五人連忙抬起手里步槍。
槍聲連片響起。
但慌亂下只有兩槍命中。
瘦小的身軀用那巨大的怪手擋在自己身前。
怪手上被打出兩個洞,鮮血橫流。
焦黑之下,傷口暫時不得愈合。
巡捕們倉促裝子彈。
魏胖子這時作為巡長倒不拉胯,舉起手中轉(zhuǎn)輪手槍開火,與手下形成梯次火力。
對面那看似瘦小的身軀,這時則呈現(xiàn)詭異的敏捷與速度,向后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