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灰暗的墻壁,木制簡陋的黑板,燒著黑煤的鐵爐子,周圍坐著穿各色粗布衣服的同學(xué),對了,講臺前還站著長著一張馬臉的女語文老師。
不是夢境,更不是幻覺。
這呈現(xiàn)的是:精典的三十年前初三語文課堂的情景。
“晉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魚為業(yè)……”馬臉老師在讀陶淵明的《桃花源記》,聲音真切清晰,朗朗入耳。
六指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來到了三十年前的課堂之上。這難道就是電視劇中熱播的穿越?還是網(wǎng)文世界中的重生?
迷茫、緊張、新鮮、恐懼、無數(shù)的念頭和感覺在他的頭腦中匯集交融,沖撞剝離,弄得六指有了一種要崩潰的感覺。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cè),一股鮮活的痛感,把那些雜亂無章的念頭沖淡了許多,但疼痛也使得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身下的那把破木椅子,也隨之**了好幾聲。
因為受到了椅子的連動影響,同桌的班花姜大美人生氣地,用她那雙驕傲的大眼睛使勁地剜了他兩眼,仿佛要立刻從他身上勾走兩塊肉似的,她挺著婀娜身姿,努力地朝過道靠了靠,像躲瘟疫似的離他遠了些。
六指無暇理會這些細枝未節(jié),他迫切要弄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就突然回到了三十年前了。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對了!光!”六指驚呼著出了聲,他隱約有些印象了,自己的到來和光似乎有關(guān)。
未容他再細想琢磨,額頭就突然被一個物體擊中,火辣辣的,隱隱作痛!
“于冠群!你站起來,不好好聽課,你喊什么喊,故意破壞課堂紀律!起來,站著聽,醒醒腦!”講臺上的馬臉老師,一臉燃燒的怒火。
六指拂了一下額頭,微微有些發(fā)腫,不用問,這是粉筆頭打的。
馬臉老師修煉了一手獨門神功,彈粉筆頭,百步穿楊,百發(fā)百中,同學(xué)們私下曾為這事專門討論過,最后一致認定,她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一定是水泊梁山的好漢,沒羽箭張青,夜打香頭,日落飛蠅,絕不在話下。
六指矗立在眾目睽睽之下了,但并沒有什么感覺,因為他還沉浸在苦苦求索之中,沒能走出來。
不過后座的吳大頭卻是開心得不得了,他在六指的后面指著六指脊梁,大聲嘀咕道:“你不是學(xué)霸嗎?天字一號的好學(xué)生嗎?你也有今天啊!該!”典型的幸災(zāi)加樂禍,因為平時以這種方式登場露臉的往往是他自己。今天突然被六指喧賓奪主了,頗不適應(yīng)。
大頭的同桌是四眼,四眼平素就膽小如鼠,他見大頭這么肆無忌憚地嘲笑六指,是一定會被馬臉老師發(fā)現(xiàn)的,就好意地用語文課本擋住臉,小聲地提醒大頭道:“小聲點,老師已經(jīng)在盯著你了!”
大頭如今正在興頭上,哪里能理會這些啊,他還賤賤地道:“罰站的滋味不錯吧?鴨爪子!”
六指是真的六指兒,他的左手生有兩個大指,一大一小,骨肉相連,沒法子,是從娘胎里帶來的,這也成了他被人嘲諷的梗兒,班霸大頭就常拿他這一槽點當眾羞辱他,六指已經(jīng)煩不勝煩,但也無力回天。
不過這次沒用他出面,馬臉就替他擺平了。
大頭的寬額頭上先是被粉筆頭重重的一擊,然后就聽見馬臉陰冷地道:“吳瀚潮,你是不是又皮緊了,嘀咕什么呢,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