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覺得特別特別的痛,痛到仿佛被人凌遲、分尸一樣,每一寸骨骼都發(fā)出吱吱的響聲,好像下一刻就要碎了一樣。()
????她努力想要分辯到底哪兒痛,可太痛了,痛的地方又太多,她分辯不出來。
????最疼的是心口。
????姜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成親十年,她的相公會親自鉗著她的下巴,給她灌下一碗穿腸毒藥。就算她有錯,可錯的就真的只有她自己嗎?
????對,就是下巴疼。姜辛沒有章賢的力道大,他是武將,單手的力道就能讓她像個破棉團般,無處躲避,無可掙扎。
????她痛的呼吸不上來,抬手去抓他的手,聲嘶力竭、痛楚不堪的道:“放,放手……”
????人誰不惜命?她也一樣,他只單方面的就定了她的罪,可她還沒辯駁呢,他連讓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想置她于死地么?
????明明應(yīng)該是徒勞無功的舉動,可姜辛卻聽見耳邊響起啪的一聲脆響,接著有人驚訝的叫起來:“二姑娘醒了,二姑娘醒了。”
????姜辛猛的睜開眼。
????眼前一片明亮,沉舊的窗簾,青色的床帳,一水的半舊的酸枝木家具,案幾上美人花瓶里還擺著幾枝早就枯萎了的野菊花。
????到處都透露著頹敗的灰色。
????熟悉的布置映入眼簾,姜辛愣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這是她未嫁前的閨房。
????怎,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嗎?
????眼前也沒有章賢那憤怒又憐憫的眼神,而是自己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乍著手,驚訝的看著自己,另一個則正沉著臉蹲在地下擦藥汁,揀碎磁片。
????“我……”姜辛艱難的想要坐起來。這一動,才意識到兩頰特別疼。除了渾身酸軟無力,頭昏腦漲之外,旁的倒沒什么:“如,如意?”
????她意識到,不僅自己待在從前的閨房,就是眼前這兩個丫鬟,也確實是從前的吉祥和如意。
????如意撲上來扶著她道:“姑娘,您終于醒了?您不知道,要是您再不醒,大夫說可就沒救了。奴婢們?yōu)榱私o您喂藥,可費了老鼻子勁了,您緊咬牙關(guān),就是不張嘴,奴婢們只好用筷子撬……”
????怪不得她兩頰、喉嚨、牙齒都這么疼呢。
????姜辛還想要問自己這是怎么了,就聽如意又道:“二太太守了您三天三夜,才剛暈倒了,這才被扶回去休息。奴婢這就去稟給二太太一聲,要是知道您醒了,二太太不定多高興呢。”
????等到姜二太太一搖三晃的撲過來,姜辛幾乎立刻就接受了自己重生這個事實。
????沒錯,這就是她的家,她的娘親,再不會錯的了。
????父親姜松,英年早逝,留下了她們母女。母女性懦,本就軟弱,又因失了丈夫,更加傷春悲秋,幾乎日日都以淚洗面,遇到大事小情,除了哭就再沒別的法子。
????她記起來上一世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兄弟姐妹幾個去園子里逛,她不小心落了水。身子本就孱弱,又因她們母女在姜家不受重視,延誤了請郎中的最佳時機,她燒了三天三夜,后來雖然慢慢醒轉(zhuǎn),卻就此一病就是大半年。
????后來,她被伯母、嬸娘強逼著接受與章家訂親的事,她又病了小半年,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嫁了人。
????一想到自己嫁入章家最后的結(jié)局,姜辛就下意識的撫了撫額:不忍猝睹,不忍回想,不堪回首。
????她是高嫁,畢竟以姜家的家世來說,能嫁給章三爺章賢,實在是件歡欣鼓舞的事,是令人打破腦袋也要爭的婚事。
????可偏偏姜家的女孩兒們誰也不要。誰讓這位章三爺是續(xù)弦呢,而且膝下還有一堆孩子。。
????伯父家有三個女兒,三叔家有兩個女兒,除了大姐姐姜甘,其余姐妹都和姜辛年紀(jì)相信。可她們都是有娘生有爹疼的,誰也不愿意把女兒送進狼窩,所以就哄著她們母女稀里糊涂的答應(yīng)下來。
????嫁過去之后,姜辛倒也過了十年安生的日子。
????說是安生,是因為章老太太瞧不起她,故作大方的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實則是不想見她。她嫁進章家十年,老太太當(dāng)著面清清冷冷,不假辭色,雖然不至于處處挑剔,可也實在瞧不出一點兒情份來。
????老太太背后也從不說她是非,就是家里有什么請客宴賓的場面,也只推說“三奶奶體弱多病”,概不叫她出席。
????姜辛也就是章家一個名號:三奶奶。
????倒是有個小姑,可和祖婆婆、婆婆一個架勢,只拿她當(dāng)活死人。
????章三爺有嫡出一女,庶子二人,庶女一人,除了嫡女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剩下的都在邊關(guān),由妾氏胡氏親自教養(yǎng),煩擾不到她這個繼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