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雖然我與殿下還沒正式拜堂行大禮,但我早就認定他是我的夫君,在別人眼里,我們之間也有著無法斷開的關(guān)系。如今他有難,我自己做不到置身事外,別人也不可能讓我置身事外。”
秦昭昭壓著聲音,眼神沉凝地解釋道,“廢齊王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要害太子殿下。如今陛下被義父他們勸住,只是暫時把太子殿下軟禁在東宮,沒有更多的懲罰,那些想害殿下的人心里不滿意,很有可能會想出抓了我去威脅太子殿下這樣的陰招,讓事情變得更加嚴(yán)重。我不想連累你們,也不想變成太子殿下的拖累,所以還不如表面上假裝成去方云觀祈福,私下偷偷潛進東宮,陪著太子殿下一起被軟禁。這樣一來,那些人找不到我,自然就無計可施了。”
這番話思慮頗深,賀氏和裴婧都怔了一下,一旁的雙喜也聽得有些發(fā)愣,但卻不能不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
“可廢齊王這事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陛下不滿太子殿下羽翼漸豐,有意要打壓他。萬一陛下真的失了理智要對太子殿下不利……”車?yán)镬o了一會兒,裴婧才又皺著眉頭開口。
“不會的。”秦昭昭搖頭打斷她,長開了之后越發(fā)精致的眉眼,隨著馬車的顛簸,在明暗交替的光線中輕輕晃動,“太子殿下在軍中威名赫赫,身后又有義父他們那么多人追隨,陛下就是再忌憚也不會,或者說不敢在短時間內(nèi)對他動真格的。至于以后……太子殿下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義父他們也在想辦法呢,所以我肯定也不會有事的,你們別擔(dān)心。”
她面色雖有些蒼白,但眼神清透,語氣沉靜,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樣子。賀氏又是擔(dān)憂又是欣慰,思索了一番后,終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昭昭長大了,也越發(fā)有太子妃的模樣了。罷了,既然你都已經(jīng)想好了,那就去吧,你舅舅那邊,我會跟他說的。”
一旁的裴婧也沒再說什么,只是接過她手里的帕子,幫她擦起了臉上殘留的胭脂:“方云觀那邊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了。只是東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陛下派禁軍團團圍住,你打算怎么混進去?”
秦昭昭也不跟她客氣,閉上眼睛乖乖由著她擦:“這個我自有辦法,一會兒你們就知道啦。”
***
與此同時,東宮。
“殿下,剛得到的消息,太子妃離開東華門回裴府了。”
范戟快步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殷溯正垂手立在窗前,看著外頭越來越濃的暮色。聞言他沒有回頭,只摩挲著手里握著的碧玉長命鎖“嗯”了一聲:“孤交代你辦的事都辦好了?”
他身上還穿著大紅喜袍,范戟腰間也還系著大紅綢帶,整個寢殿里更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紅。
可在黑黑沉沉,還帶著些寒冬冷意的暮色映照下,這些紅卻都失了本該有的溫度,變得清冷而沉郁。
范戟見此又氣又悶,在心里把突然搞事的趙王和永平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家殿下蹉跎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婦兒,卻硬是被他們給攪和了。真他娘的……不知道壞人婚禮,天打雷劈嗎!
當(dāng)然,心里罵歸罵,嘴上他還是很快答道:“都辦好了。殿下放心,兄弟們就是豁出性命,也不會讓太子妃出事的。”
殷溯沒有馬上開口,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句:“就怕你們豁出性命也護不住她。”
范戟一愣,也跟著擔(dān)心了起來:“也是,這要是正常人,武功再高咱也不怕,可偏偏那孫子會的都是些正常人見都沒見過的邪門手段……”
殷溯周身氣息更冷。
范戟見此沒敢再往下嘀咕,忙轉(zhuǎn)了話鋒說,“不過殿下也不用太擔(dān)心,他那些手段再邪門,對太子妃也起不了作用。而且咱們準(zhǔn)備得也很充分,只要太子妃肯配合,那王八蛋絕對不可能找到太子妃,更別說傷害她了。”
殷溯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也相信自己的計劃不會出岔子。可只要一想到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凡事都有萬一,他心里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的說不出的煩躁。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連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以三千人對上敵方三萬大軍時,他都不曾這樣猶疑婆媽過。
然而骨子里的果決和自負,在遇到秦昭昭的時候卻像是火遇上了水,一下被滅了干凈。
殷溯垂目盯著手里的長命鎖,心下紛亂之余也有點怔然。
他知道自己喜歡秦昭昭,但不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力已經(jīng)大成這樣。
“殿下,該用晚膳了。”
這時門外突然有內(nèi)侍敲門,殷溯回神將手里的長命鎖攏進袖子,聲音冷冽地說了句:“滾。”
他這會兒一沒心情二沒胃口,什么也不想吃。范戟見此想勸,又知道自己勸了也是白勸,就忍住了沒開口。
殷溯卻說:“你也滾,孤想一個人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