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前,兄弟姐妹幾個,心情很愉悅地說說笑笑的時候,母親王芳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后面還跟著范文斌的小兒子范學(xué)禮,跑跑跳跳的,很是頑皮開心。
王芳掛著滿臉的笑容,很親熱地問兒子道:“斌斌,你沒有吃飯吧?我剛才做了一點,快去吃。”說著話,將范學(xué)禮緊緊攬在懷里,一臉的幸福慈愛。
“我不餓。”范文斌搖搖頭,緊接著,又對段向梅說了一句“你和學(xué)禮去吃”。剛才,大包大攬喪事所有費用的時候,他沒有跟妻子商量,知道她心里不高興,但也無所謂。不論在家里還是在公司,這樣霸道的做法,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司空見慣了。
段向梅也搖搖頭,冷聲說了一句“我也不餓”,隨即將頭扭向一邊,不再理會丈夫。范文斌包攬了所有的花銷,確實令她在不痛快之余,還略微有點生氣不舒服。在眾人面前,她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不滿情緒。
見此情景,范文功等兄弟姐妹都相互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唯恐惹怒了暗自生氣的段向梅,讓大哥范文斌獨包喪事費用的好事情,打了水漂,自己空喜歡一場。
劉愛娟冷冷地瞥了婆婆一眼,隨即,鼻孔里發(fā)出一聲重重的冷哼,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而范文春飛快地很鄙夷地掃了一眼對方,沒有說話,緊緊坐在段向梅身邊,頗為熱情地說:“嫂子,我哥就那臭脾氣,你不要放在心上。”
段向梅剛要說話,就見范有才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沖范文斌招招手,打破了這尷尬場面。而后,范文斌隨其緊身來到院子外面,在距離眾人較遠的一塊蔭涼處,兩人說起悄悄話來。
方才,靈堂前,范文斌一家子商量如何出錢的時候,吊喪的彩門已經(jīng)搭建好了。各色綢紙做的彩花,黑白黃綠藍,嬌艷地點綴在大門四周,映著明亮的夕陽,在微風(fēng)中瑟瑟抖動,煞是好看。
見范文斌一家子正七嘴八舌地商量事情,范有才沒有過去打擾,只是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對自己的同胞大哥范有民,他比熟悉自己的學(xué)生,還要熟悉百倍。
在父親親弟兄幾人中,拋過血緣關(guān)系,范文斌跟范有才來往得最頻繁也最親近。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六叔,他一直懷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的崇敬感。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自己還在糜灘鄉(xiāng)中學(xué)讀初二,見很多同學(xué)都紛紛外出打工掙錢,很是眼紅,自然而然也產(chǎn)生了外出闖世面掙大錢的想法,成績由此一路下滑,從班上的前五名直線降落到后五名,也不發(fā)急。
見狀,在范家渡小學(xué)教書的范有才,剛剛從大安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將自己的這個非常聰明的親侄子叫到學(xué)校辦公室,苦口婆心地講了很多道理,古今中外,歸納起來,只有一條,好好念書上大學(xué)。
回到家,范文斌跟父親說了這件事情,想聽聽他的想法。范有民抽著煙,冷冷地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面無表情地考慮了很長一會兒時間,隨后吐出一口濃重的煙氣,只說了這樣幾個字,“聽你六叔的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