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國公被她這陰陽怪氣的話噎到:“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姜夫人才不怕他,還故意拉長語調(diào)叫他:“旬大人~你可想清楚,玙兒可是我們家唯一的嫡親女兒,你要是嚇著她讓她再發(fā)燒,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姜夫人特地在嫡親兩個字上加強了語氣,讓整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嘲諷旬樑,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庶子居然想跟嫡女比肩,真是不自量力。
但奇怪的是薊國公聽到這話反而沉默了,叫旬玙忍不住側目。
什么情況?她爹難道也覺得嫡庶之分就能蓋過是非對錯了?
不對啊,這不符合她爹一貫的教育風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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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樣,如果放任姜夫人繼續(xù)這么說下去,只怕旬玙的自救之路就要斷絕于此了。
“娘親!”見姜夫人的眼光看過來,旬玙連忙撒嬌賣蠢:“玙兒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的確是我砸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身為我們國公府唯一的嫡姑娘,玙兒不能做沒有擔當?shù)娜耍 ?br/> 見姜夫人不以為然還要開口,旬玙接著補充:“……再說了,若是玙兒推卸責任被傳到外頭去,那女兒的閨譽還要不要?薊國公府的家風還要不要?丞相府的名聲還要不要?”
“更甚者,圣上的英明還要不要了?”
姜夫人下意識反駁:“胡說,怎會扯到圣上。”
然后她又說:“何況府內(nèi)的事,怎么可能傳到外頭去?”
旬玙趁機說:“那可不一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然外頭怎么會傳我燒壞了腦子?”她直接拿當初高燒后京城里傳的流言舉例。
旬玙又抬頭掃視了一眼周圍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存在的下人們,說:“娘親信不信,我們方才說的話,明天外面就會傳開,說玙兒我膽大包天,竟敢攀扯圣上。”
姜夫人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神色一凜:“我看他們誰敢!”
屋內(nèi)的所有人,除了薊國公、姜夫人和旬玙這一家三口,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十分整齊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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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身影,旬玙當然知道他們不敢。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牽強附會,強行扯到圣上的身上,就是為了讓姜夫人主動封下人們的口。
不然的話,明天府外的確是不可能聽到有關“旬二姑娘攀扯圣上”的流言,但府內(nèi)一定會有“夫人怒斥大爺一個庶出不自量力”的流言。
并且一定會傳到旬樑的耳朵里。
到時候哪怕是知道是姜夫人說的,但作為姜夫人的女兒,旬樑對她也會心生芥蒂,那旬玙之前做的那么多不都白費了?
更何況,雖然知道了八百兩是父親誑她的,可科舉一事還是真的,旬玙對旬樑的愧疚一時半會兒也是消弭不掉的。
薊國公看著女兒三言兩語的把姜氏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去,心里也是新奇。
他記得女兒從前跟兄妹的關系都不怎么親近吧?今天倒是為了她哥費心了。
對此他倒是樂見其成,畢竟做父母的總是會比兒女先一步離開,倘若子女感情篤厚、互相扶持,那他們做父母的,也就不必再擔心百年后兒女無依無靠了。
……
旬玙以為這一晚的事有姜夫人主動出手阻止,應該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時候,她仍舊從銀繡那里知道了讓她不開心的事。
“什么?你說府里現(xiàn)在傳遍了?”旬玙放下手中拿著的耳環(huán),驚訝地看著銅鏡里的銀繡。
“是。”銀繡說,“奴婢今早去小廚房端早膳,就聽到兩個小丫頭躲在假山后頭嘀嘀咕咕的在說這些。”
好家伙,旬玙是真沒想到,這都滲透到她的院子里來了。
昨天還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是她還太年輕,姜夫人是封了下人的嘴不許他們提旬玙的話,但卻默認他們把自己的話放出去了。
該說不愧姓姜嗎?
現(xiàn)在旬玙的處境就顯得十分尷尬了,話肯定是傳到旬樑的耳朵里去了,但明面上大家卻不會承認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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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是母親不會承認她傳了,大哥不會承認他聽了,嘶……難辦了。”旬玙感到有點頭疼。
銀繡覺得奇怪:“姑娘為何苦惱?”
“這不是母親跟大哥兩個人杠上了,那我不就夾在中間了嗎?”
“可姑娘又何必在意大爺?他左不過在心里不樂,但卻也不敢在姑娘面前說三道四的。”
這下?lián)Q成是旬玙覺得奇怪了,她轉頭看向替她梳頭的銀繡,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銀繡笑道:“怎么了姑娘?”
旬玙奇怪:“旬樑是我大哥,國公府板上釘釘?shù)南氯卫^承人,你為什么覺得他不敢表露對我的不喜?”
銀繡一時語塞,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樣,臉色微變,然后又很快調(diào)整過來,懊惱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這張嘴,說話不過腦子。”
然后對旬玙說:“姑娘考慮的對,是該想個法子解決這事。”
她是在岔開話題,電光火石之間,旬玙腦子里閃過了這么一個念頭,她悄悄的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然后順著銀繡的話頭接了下去。
“是啊,所以有什么法子呢?”雖然是銀繡用來打岔的話,但這也的確是她現(xiàn)在要面臨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