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阿夏的話來說,災(zāi)難始于污染——那時她還小,是后來父親告訴她的。每次提起來,那個原本溫潤的中年教授都會很生氣,從大海里開始蔓延的核污染,使許多海洋生物產(chǎn)生異變,首先遭殃的便是臨海地區(qū)。
江河大海就如同地球的血管,再經(jīng)過水循環(huán),不知不覺將污染散發(fā)到世界各個角落。
“這是一場持續(xù)了十幾年的戰(zhàn)役,在五六年前,我們已經(jīng)徹底輸了?!?br/> 阿夏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這一切與她無關(guān)。在五年前回到這個城市,樓房里十室九空,反而給了她一些喘息。
不同于末世時,這時已經(jīng)是廢土了,城市里沒有那么多食物,自然也沒有敵人,空蕩蕩的廢墟里,稍大型的動物找不到足夠的食物,都會陸續(xù)離開。
于是她住下來了。
“那是我當初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一點一點背上來的。”阿夏用刀尖指指天臺上的一大片土,這是她最得意的地方。
因為下雨的緣故,土里也都是核輻射污染,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有些變異的植物在這上面長得更好。
“我就在這里種點糧食,有時候去外面搜尋一點物資,沒事的時候在這兒曬曬太陽,生活過得還可以?!?br/> “可是月亮掉下來了?!标懓步又龥]說完的話道。
聽起來確實不錯,可是被那個月亮給摧毀了。
他俯視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廢墟,人類文明就這樣消逝了?
總覺得有點過于草率。
陸安抬頭,既然有個東西掉下來造成這一切,很可能還有另外幾個月亮——也就是空間站。
“這就是命,活一天賺一天。”
阿夏拍拍身上的塵土,呼吸一口渾濁的空氣,即使物資還多,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也活不了太多年。
這時候最怕的是生病,如果不小心生病了,只能死扛。
再去追究誰的責任已經(jīng)晚了,社會文明被摧毀,人類的末日已來。那個小小的罪魁禍首,早已經(jīng)沉沒于海底,只留下一個富士島,被那些恐怖的生物占據(jù)。
只要一天不打掃,天臺上就會落下厚厚一層灰,阿夏沒有坐太久,又去角落里的各個盆子那邊,把它們搞干凈扣起來,等到晚上時重新翻正,免得晚上下雨,接不到水。
她還要把從土里挖出來晾干的種子重新收起來,畢竟誰也說不定,萬一過幾天太陽重新出來了呢?
“你為什么沒事?污染……很嚴重吧?”陸安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阿夏的動作滯了一下,回頭看他一眼。
“你以為你為什么不用吃飯?”
“……”
陸安怔住。
“我們都是怪物?!卑⑾恼f。
?
世界上總有些神奇的事,陸安覺得阿夏在的這個世界,有那么一絲絲熟悉感。
邁步下樓,這里還沒到市中心,街道上散落著很多廢棄的汽車,表面都覆著厚厚的灰塵。
陸安鉆進去看了看,里面空無一物,甚至座墊都被拆下來洗劫干凈——他很懷疑是阿夏的手筆,畢竟這可以用作可燃物,旁邊很多樓里遺留的家具都被她這幾年一點一點拆掉搬走,留著當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