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走出幾道門,偶爾過往的都是和尚雜役,屋前的石階清涼干凈坐來正好,李寶看著王倫不說話,蹲在一邊看著對面。
呆了不知多久,三五人匆匆走過,又退了回來。
“王倫,你在這里做甚?”
“哦,李領(lǐng)事,小生王倫為今日之事汗顏,特在此等候領(lǐng)事。”
李南擺擺手讓隨從先走,招呼王倫近前來,“知道我為什么挑你來這里嗎?”
“為何?”
“這凈慈庵是接待富貴官宦之家內(nèi)眷的地方,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都是有頭有臉的女眷。”
王倫點點頭,這當(dāng)然能看出來。
“這兩日我一直在物色規(guī)矩人選,挑出這五人來,可還是看差眼了。”
“王倫辜負李領(lǐng)事厚待了。”
“算了,過不在你,那小娘子卻是出塵的容貌,再說她家丫鬟不是感激你救她爹爹?還好沒有鬧大,你還是回去前院吧。”
王倫千恩萬謝,差事沒有丟,尋了李寶返回前院。心中的不安終于平定,比昨日更繁忙的差事,王倫今天都沒了時辰的概念,一抬頭紅霞籠天,王倫帶著同樣眼冒金星的李寶去吃飯。
火頭李大哥見了二人臉上泛起壞笑,“喲,終于等著王才子了。”
“李大哥何處取笑小弟。”
“早上的事我都聽說了,行啊你,知縣家的小娘子都敢動色心。”
王倫臉一塌,暗罵,這都誰啊,胡說八道的,話卻不能明說,“李大哥,都是不曉事的亂講,你可不要歪聽。”
“亂講?”火頭李給李寶舀了一大勺子菜,“寶兒,自己去那邊吃,我們有話要說。”
看李寶開心得托個碗走了,火頭李一搭王倫后脖頸,“我兒子的話怎么會是亂說?說你事后還一臉春色,騙誰啊?是不是現(xiàn)在還在回味?”
“!”王倫差點沒跳起來,能知道詳情的只有那么幾個人,而火頭李這么一說,不用聯(lián)想一個名字就脫口而出了,“李南!”
火頭李一笑:“是吧,別不承認,當(dāng)時我就說你小子坐不住。”
“李南是你兒子?”
“對啊,這不明擺著?我二人長得多像?誰看不出來?”
看出來你個大頭鬼!你長得又黑又胖,也就長得面善,要不沒人敢讓你搭肩膀,李南那人雖然也不白,可模樣和你差遠了去了。
火頭李看出王倫一臉不相信,反而更來勁,“不像嗎?不就比我白了點,我李家哥兩個,都是做紅白喜事的好手,我大哥走的早,我侄兒都是跟著我這個小叔摸爬起來的,跟我長得像,做事也隨我,他倆不在身邊了,不然都以為是我兒子呢,哈哈哈。”
王倫只能在火頭李臂彎里聽他吹,不過好處就是,王倫陶碗里都是大塊的雞肉。
“我大侄兒李達,那小子最像我,現(xiàn)在也能獨挑大梁了,要不是那黑小子鐵牛打死人賠老老錢,現(xiàn)在起碼也有個大班子了。”
嗯,嗯,順著火頭李嘴上蹦詞兒,王倫鼓動著腮幫子附和,哎,李達?黑小子?鐵牛!
“李逵?”王倫打斷了火頭李的拉家常。
“哎,你怎么知道鐵牛大名?你認識?鐵牛殺,誤了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縣里的衙役隔三差五就來打秋風(fēng),李達侄兒都快逼瘋了,我那大嫂哭的不知多難受…”
看來是了,王倫面對火頭李的詢問卻無法開口,自己根本沒見過李逵,就是那么隨性一問,這可好,若干年的舊事全被抖了出來。
火頭李說著說著居然撲簌簌掉起了眼淚,“我比李達大十二歲,比鐵牛大十四歲,我大哥活著的時候我就跟我大哥最親,我大嫂對我沒說的,我記得李達十六歲的時候我大哥走的,我和大哥在外跑場子,就帶著他仨,前后有八年吧,李達說家里娘親無人照顧,就回了本鄉(xiāng),起初生意紅火,再后來就傳出了鐵牛打死人跑了,李達被抓,這事啊,一晃都四年了,渺無音訊啊…是我有負大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