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官人我仰慕已久,若是沒有這次機緣,我是一定要去拜訪的。”
王倫心里有底覺得楊林會離開,沒想到連柴大官人莊上都不去:“楊兄,你想好就是了,你我不必客套,什么時候走告訴我一聲,我為楊兄祝酒壯行!”
楊林沒說話,一抱拳,一塌腰,“不枉你我相交一場,我楊林記下王兄這份情義了。”
“好了,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楊林一愣,“王兄還有什么有囑咐的嗎?”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是西門家?這條大道上來來往往的客商這么多,以你的身手想混個差事應該不難?為什么非是西門家?只因為他家賞女人?戲弄之詞你也信?”
“王兄,你是讀書人,還年輕能考進士,即便考不上,在縣里得個小吏也能過得自在。小弟初出江湖時最想的就是有一匹好馬,打聽來去一匹要八十五貫,咬咬牙這么些年過去了,卻不想買馬了,小弟今年二十有七,積攢些錢希望有朝一日能置田置業(yè),娶妻生子,京東走了一圈,二十畝好田六十貫,二十畝旱地二十貫,兩間好屋舍三十貫,娶妻三十貫,此外雜項不算,二百貫只多不少,小弟不添衣,不富食,靠著逢節(jié)趕廟賣把式,十年來才攢夠。”
“這不好?去置業(yè)成家啊!”
“良田不知何買,又沒個穩(wěn)定手藝賺錢,我又久不事農(nóng)耕,無親友相助,何處落腳?”
一席話王倫無言以對,現(xiàn)在自己還在外面飄著,不知道安家需要多少錢,買了土地第一年只能種些豆類雜糧,也就是說至少五個月是干吃沒有收入的,每天二十五文的最低開銷,加上屋舍雜用,一個人安家費一百貫緊巴巴,楊林的兩百貫倒是夠,問題是何處安家?安家后的各種賦稅勞役也隨之而來,想想都頭疼,還真是不如給人家做幫工省心,跟著主子吃飯,起碼融入這個集體,被接納,就算安定了。
“好吧,你有你的想法,是我考慮不周,還是那句話,有緣來日再見!你我滿飲此杯!”
噗!~
本來滿腔的離別基情在楊林買的破酒上蕩然無存了,真是夠了!
“這條大道直通柴大官人莊上,你我兄弟就在此分別,一路順風。”
楊林抱抱拳,“就此別過。王兄好走,寶兒,別過了。”
李寶喊一聲楊伯伯,從楊林背上下來,王倫拉過李寶先離開了,楊林站一會,也拽開大步走了。
王倫也是成年人了,很快從離別的不適中調整過來,馬上要見到傳說中的柴大官人了,該怎么說好呢?千萬不能像見宋江那樣露怯了,丟死人了,這次再失敗,王倫會比楊林還慘,一無用處是書生啊,丟了筆,什么也不是!
說好的很快就能到的路程,王倫愣是走到天黑也沒看見那處寬廣的大莊園,尋著一節(jié)枯枝,點了個火把照亮,什么時候河北腹地如此草木葳蕤了?到處都是莽莽的樹木,好容易尋著條壟,有耕地就有人家!火把換了又換終于在后半夜尋到一處半人高的矮墻莊子。
這小莊子居然還有護莊河!王倫沿著河邊走,繞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在一處不小的空地找到了莊門,十幾根大粗木挺立,粱棟交叉打造得如黑森森堡壘一般。
王倫大喊幾聲,連個回聲都沒有,得了,今晚是沒戲了,夏夜還是有點冷的,李寶抱著胳膊緊挨著王倫,王倫眼看無望,想找一處擋風的地方點起火來。
不轉悠不知道,空地的邊緣居然有不少窩棚,粗木支架,草席左右,上掛茅草,朝著空地圍了一圈,原來是集市的窩棚,不至于露宿野地了,尋了土臺,點起篝火,扯了草席墊上,再鋪了衣裳,李寶靠在王倫懷里,王倫也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