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醒嗎?”說話的男子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看了一眼床上雙眸緊閉的人兒,轉頭看向主治醫(yī)師,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失望。
“是的,但是許小姐的身體并有什么大的問題,按理說應該…。”再一次翻開手中的病例,回答著陸柏彥,后面的話周醫(yī)生并沒有說完,意思不言而喻。
只見陸柏彥緊皺的眉眼又擰了幾分,不再詢問。漆黑的眼眸再一次落到病床上的人兒身上,輕抬起腳,故意放慢步伐走至床沿,輕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許瑜馨并沒有轉醒的跡象,眼神里的擔憂毫不掩飾。
周醫(yī)生與一群護士不知何時早已離去,諾大的高級病房內(nèi)只剩兩人,如今已是黃昏,窗外的夕陽收斂了它的光芒,余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照進病房,陸柏彥與平時一樣,惜字如金,沉默不語,只是用微涼的指尖輕輕把許瑜馨垂落的一縷秀發(fā)撩到耳后,動作輕柔,像呵護珍寶般小心翼翼。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最后也是和前幾個夜晚一樣,在她床頭守護著,直至進入淺眠。
夜已深,朦朧的月光透過窗外傾灑進來,床上的女子兩根手指微微動了下,無人察覺。
此時許瑜馨是不安的,額頭上的汗珠直冒。
“不是這樣的,不是,我不信,我不信,不信…”干裂的嘴唇蠕動著,干啞的喉嚨并未讓它發(fā)出聲音。
“不要,不要…”雙眼一睜,許瑜馨先是感覺喉嚨火辣般干疼,睜開朦朧的視線,腦袋混混沌沌的,慢慢巡視四周,最后落在身旁正趴在她床頭的陸柏彥身上,雙眼猛然一縮,眼里帶著不可置信,房內(nèi)的燈光其實不亮,也不過開了一盞柔和光線的床頭燈,可許瑜馨卻無比確定他是陸柏彥,錯不了,一定錯不了,她不會認錯,不會把別人認作是他。
腦海中破碎的畫面涌現(xiàn),許瑜馨雙眼中的眼淚沿著眼角滑落,無聲的落入了發(fā)間。
她輕聲的抽泣,剛想掙扎起身好好看看他,卻不料陸柏彥搶先一步驚醒過來。
“瑜馨?!标懓貜缀跏菬o意識的叫出口。
他夢到她了,和以往的夜晚一樣,他總會在半夜夢到她,然后醒來,可床上的人兒還是安靜沉睡著。
待他看向許瑜馨,發(fā)現(xiàn)她正醒著,顯然是一愣,眼神里是對她醒來的歡喜。隨后看清她滿臉的淚痕后神色黯淡了下來。
哭了,是啊,在他身邊,她始終是不快樂的,陸柏彥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許瑜馨看著陸柏彥,眼淚涌出,掙扎想要坐起身來,奈何幾日的昏迷已經(jīng)讓她原本虛弱的身子更加受不住,此時除了可以勉強抬得起的手,渾身根本使不上勁。
許瑜馨的眼淚像是流進來陸柏彥的心里,抨擊著他的心口,一揪一揪的疼。
察覺到她的意圖,陸柏彥放軟了聲音說了句,“你剛醒來,身子還比較虛,好好躺著,我叫醫(yī)生來檢查一下?!?br/> 說著便俯身去按鈴,只見許瑜馨拼命的搖著頭,眼淚掉得更兇了,陸柏彥疑惑的收回了要按到鈴的手。
重新坐回她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滿臉淚痕的她,笨拙的開口道:“別哭了,對身子不好?!贝孤涞氖制鋵嵏胧貌了樕系臏I,只是他不敢。
陸柏彥怕光線會令她刺眼,所以并未開燈,此時他的眼眸里神色復雜,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怕她的情緒會激動,怕他們的關系會再次惡化。
陸柏彥覺得,害怕的事有太多,而每一件都有她。
因為太在意,所以怕失去。
而許瑜馨此時最想做的無非是觸摸下他,確定他是真的存在,不是自己虛構出來的,而自己也真的是活著。
顫抖纖細的手緩慢朝陸柏彥伸去,陸柏彥腦海里第一時間閃過一個念頭,隨后又覺得不可置信,渾身一僵,許瑜馨的手附上了他放在床沿的手。
陸柏彥的手很寬大,溫度燙人,察覺到許瑜馨的意圖,陸柏彥猶豫了下,還是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陸柏彥似乎因為緊張而流了些許汗,手心有些黏,卻讓許瑜馨覺得無比安心。
許瑜馨一動不動看著他,并未反抗,陸柏彥覺得詫異,印象中只要自己靠近她,她便會如刺猬一般保護自己,這樣的主動,是第一回。許瑜馨眼淚又開始洶涌的掉落,陸柏彥看見她的嘴張了張,無力的搖著頭,雖并未發(fā)出聲音,但他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他有些懵住,像是始料不及,因為許瑜馨在不斷重復的,是對不起。
床上的人早已是重活一世,他是不知道的。
許是身體弱,哭了這么久,情緒又有些波動,許瑜馨覺得眼皮越發(fā)沉重了起來,好困,大腦混沌得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夢境,應是夢吧,不然怎么能觸摸到陸柏彥呢?
看著許瑜馨再次緊閉的雙眼,陸柏彥慌了神,拼命的按著墻上的按鈕。
“瑜馨,瑜馨,瑜馨你掙開眼,別嚇我了好不好?瑜馨?!标懓貜┯行┦Э?,著急的叫喚著,生怕她又會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