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瀾站在操場中。
春風(fēng)有些微寒,陽光卻依舊明媚動人。
“何瀾同學(xué),我會放出我的篆文,控制力道對你進(jìn)行攻擊,你只要吟詩,試著對抗它即可?!?br/> 說罷,李專員慢慢掏出一把黑色的油紙傘。
紙傘泛黃,似是陳年古董。
傘面上還畫著一個絕美的古代仕女,手持圓形小扇半遮臉,面帶哀怨之色。
懷中抱一只琥珀色瞳孔的黑貓。
仕女手中的扇子上,寫著一個形狀復(fù)雜的篆文。
“準(zhǔn)備好了嘛?我要開始了?!?br/> 何瀾點了點頭。
周圍的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看漏了什么。
只見李專員慢慢撐開了傘,油紙傘下面掛滿了風(fēng)鈴。
突然,陽光之下,油紙傘的影子里仿佛竄出了什么東西,狠狠朝著何瀾撲去!
下一秒,懸掛的風(fēng)鈴頓時鈴聲大作——
叮鈴鈴!
叮鈴鈴!
“何瀾小心!它從影子里出去了!”李專員大叫。
何瀾只覺得眼前一花,有什么東西貼著自己耳邊擦了過去,臉頰一疼。
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流血了!
而油紙傘上的畫也慢慢變了。
畫中的仕女冷笑地看著何瀾,手中扇子上的篆文微微地發(fā)著光。
那只琥珀色的黑貓正調(diào)皮地舔著自己的爪子,爪子上面,沾著一絲血漬!
原來,那黑貓居然從影子中竄出。
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撓了自己一把!
何瀾心中一驚,本能地就要張口開罵。
敢撓你爹?
可他忍住了——
傘面上,是個仕女。
他可不跟女人對噴。
但是何瀾壓下了沖動,深深吸了口氣。
還是好好念詩,度過這一劫吧。
“我的這個‘影貓’古篆有‘黑貓’、‘速度’和‘影子’的語義,”李專員高喊,“趁現(xiàn)在陽光強,快試試對抗它!”
“聽到鈴鐺聲說明它跑出來了,千萬小心!”
正說話間,傘下的黑影一動,鈴鐺被碰得響了起來。
它出來了!
何瀾心中一驚,當(dāng)下便不再猶豫,準(zhǔn)備念詩。
原本他打算挑一首唐代的閨怨詩,隨便打發(fā)一下。
畢竟那個詩歌泛濫的年代,從來不乏佳作。
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借怨婦之口,針砭時事,口誅筆伐他人而已。連少女情懷,也是刀槍和大棒的幌子罷了。
真正愿意寫女兒心事的,又有幾人呢?
看著傘面上面帶怨恨,卻又苦澀難言的仕女,他突然心中一動改了主意。
也許……
應(yīng)該用這一首。
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
這詩,原本在前世被濫用作各種感情文章之中,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意境。
但是在這個世界,它還是第一次被人吟誦出來。
借著這個機會,或許可以返璞歸真,回溯它最初的感動。
何瀾深吸一口氣,凝望著春日下飄散的云。
許多感情就如這春日下的云一樣,初見時驚艷,再回首,一切卻已經(jīng)時過境遷,風(fēng)云消散。
何瀾慢慢開口——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br/>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br/> …………
在古篆的壓力之下,何瀾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魔力,縈繞在眾人耳邊,淡淡回響。
詩成,云散。
似乎從未留存于這個世界上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時間難以自拔。
雖然納蘭性德這首詞的下半闕,包含了“驪山之約”、“長恨歌”等數(shù)個典故,這個世界的人并不能完全理解,算是一點缺憾。
但是,詩詞一開頭的哀怨和傷感,卻如同一場雨后聞得到的草木淡香一般,深深地引入了所有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