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奧斯站在宮殿之中，環(huán)顧四周。
九根青銅柱上雕盤龍，撐起極高的穹頂，穹頂上刻滿了古老的花紋，永不熄滅的宮燈點綴四周，照亮整個宮殿。
宮殿里，除了頂部的青銅王座與臺階，其他空間都被無數(shù)書架所占據(jù)，王座之下，雕花松木的書架林立，架上堆滿了數(shù)以千計的古卷和竹簡。
尼奧斯的手指掃過書架上古籍。
儒、法、道、墨、兵、史......
上到百家之言、圣人之學(xué)、天子起居，下至販夫之談、走卒之謠、工農(nóng)之論......無一不包。
甚至畫風(fēng)截然不同的《烏魯克設(shè)計法則大全》、《幻想種譜系學(xué)》、《所羅門之匙》、《龍血的十一種用途》......都放在書架之中。
但這近乎浩瀚的知識中，唯獨沒有關(guān)于“尼奧斯”的記載。
盡管這里有著無限的知識，盡管這里有如此廣闊的空間，盡管存放自己回憶的地方只需一點點，但卻始終無處可尋。
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從未如此深刻，以至于尼奧斯感受到一種空洞的煎熬，就像是心的位置莫名缺了一塊，導(dǎo)致整個人都只剩虛無。
“尼奧斯大人，尼奧斯大人。”
有人將尼奧斯從神游中搖醒。
他睜開眼睛，大祭司法里奧站在跟前，態(tài)度謙卑恭謹。
“蘭德爾就在外邊等您。”法里奧右手撫胸，微微躬身。
尼奧斯起身：“讓他進來吧。”
“是。”
法里奧出去，把蘭德爾來了進來。
蘭德爾跟在法里奧的身后，腰間挎著長劍，一進來就半跪而下，躬身行禮：“尼奧斯大人。”
尼奧斯注意到他在來之前明顯準備過。
身上的獸皮換成了新的，傷口也做了清洗，長發(fā)和胡須上正滴著水珠。
尼奧斯收回打量他的視線，轉(zhuǎn)身背對他，問：“我可以相信你嗎，蘭德爾？”
“當然，我愿意為您獻上生命。”蘭德爾說。
“很好，那么接下來我會把最關(guān)鍵的計劃告訴你，這關(guān)系到我們能否成功逃出羅馬人的包圍，絕對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尼奧斯說。
蘭德爾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法里奧，接著直視尼奧斯的雙眼，用力錘了下自己胸口，吼道：“性命擔保！”
尼奧斯“嗯”了一聲，低頭搓弄手指，指腹上水汽凝結(jié)。
空氣間的濕度很大，前一天一直在下雨，今天好不容易停，緊跟著就氣溫驟降，也難怪蘭德爾會裹上厚厚的獸皮。
而且尼奧斯也從法里奧那里得知，此地位于河谷，背靠河流，再加上昨日夜觀天象......
要起霧了啊。
“很好！”
尼奧斯突然利落轉(zhuǎn)身，促狹地瞇起雙眼：“那么，我以德魯伊的綠先知之名，命你率領(lǐng)手下武士，今天將森林里的所有防守撤走。”
“誒！”蘭德爾愣住，“但是......”
“你不說絕對相信我嗎？”
“抱歉，我只是疑惑。”蘭德爾低頭。
“無礙。”尼奧斯擺擺手，“我讓你撤走防守，是因為接下來我們的行動并不需要防守。”
“什么行動？”蘭德爾問。
“渡河。”尼奧斯笑。
“但是......”
“但是船只已經(jīng)被羅馬人全部燒毀，河岸也有士兵巡邏？”
“是。”
“放心，這就需要你和你的武士臨時砍伐樹木，建造木筏。”尼奧斯說，“最近雨水多降，河水流速變急，所以到時候我們趁夜，乘坐木筏，順流而下。”
“但他們?nèi)绻T馬的話......”
“沒事，我會讓凱多和科恩進攻羅馬兵營，以此為牽制。”尼奧斯輕聲說。
“那他們不就！”
“放心，相信我，他們不會死的。”尼奧斯拍拍蘭德爾的肩膀。
這個壯實的漢子掙扎了一下，還是點下了頭，同意了他的計劃。
“很好，那你現(xiàn)在立刻出去著手準備，我們今晚就渡河。”尼奧斯說。
......
蘭德爾出去，尼奧斯讓法里奧又叫來了科恩。
科恩一進來，尼奧斯就盯著他，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可以相信你的嗎，科恩？”
科恩冷冷一哼，揚起下巴，瞪著尼奧斯，不作回答。
“科恩！”法里奧厲色浮現(xiàn)，正準備訓(xùn)斥。
尼奧斯抬手攔住他，笑著看向科恩，道：“沒事，你的態(tài)度并不出我所料，畢竟如果把任何人放在你的位置，估計也不會再相信所謂的神靈。”
科恩沉默了幾秒，面無表情道：“如果沒事的話，能讓我先走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你一定會對你手下失蹤的武士感興趣。”尼奧斯微笑。
“你什么意思！”科恩皺眉。
“今天早上，他們出去打獵，尋找糧草，然后就再也沒回來，對嗎？”
尼奧斯歪歪頭，道：“也許對于凱多他們，武士失蹤就失蹤了，反正早晚也會死，但對你就不一樣了。”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所有首領(lǐng)里，你手下的武士是傷亡率最低的，這也是為什么你手下的人最多。
但從你們武器的摩擦程度和受傷情況來看，你們所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也異常的少，那么就只能證明你撤退的次數(sh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