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簡單地說了兩句后,都不再說話,各自感受著身體的狀況。
那只被狐貍面具之人稱為白夜神君的妖,只是看了兩人一眼,就讓林尋和厲行川的血氣如翻江倒海一般,難以平靜。
厲行川靠在地道的墻壁上,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說到:“某答應(yīng)過你,現(xiàn)在,先將報酬給你吧。”
林尋看向他:“現(xiàn)在?我看你好像在急著離開這個鎮(zhèn)。”
厲行川沒有否認(rèn),他將無刃刀橫放在自己膝上,靜靜地看著它:“地淵妖類暴動,一路往西已經(jīng)殘害了眾多百姓,某必須盡快趕往都城,早日示警,早做布置。不然……樓蘭危矣。”
他抬起頭,盯著林尋看了一陣,問到:“你說,還來得及嗎?”
林尋剛想回答,卻忽然瞥見厲行川的皮膚變成了灰白之色,細(xì)密的皺紋逐漸爬滿他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膚。
“你怎么了?”林尋警惕地躲開了些。
厲行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簡單地說:“無礙,某乃人族,無飛天遁地之能,若想日行千里,總要付出些代價。只是途徑流沙鎮(zhèn)外,遇到一支地淵妖類殘部,袍澤皆戰(zhàn)死,某以秘法活命,卻也寸步難行,好在你路過此地,不然……”
林尋心中一沉,濃郁的死氣幾乎已經(jīng)凝固在了厲行川身上,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你不必如此,某還能撐一段時間,這報酬定不會欠了你的。”
林尋知道他是故意在這么說,能夠這樣坦然面對自己死亡的人,總是能讓人高看一眼的。
“你能看見妖類,是禍也是福。”
林尋卻沒接他這話,而是問到:“你口中的地淵妖類是何物?和尋常妖類有所不同嗎?”
厲行川并不答話,他閉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詞。
突然,一條條細(xì)密的血線憑空出現(xiàn),在林尋眼前一閃而過,林尋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這些密密麻麻的血線在手腕,腳腕,眉心,心臟各處鉆了進(jìn)去。
強(qiáng)烈的疼痛迅速從渾身的每一處血肉傳來。
林尋手腳僵直,大汗淋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詭異的血線在他身體各處游走。
“你在做什么?這是你的血咒?為什么又用血咒害我?”
厲行川眼睛猛然一睜,瞳孔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幾分,但他臉上卻帶著笑:
“某出身鄉(xiāng)野,自兵丁一路升至斬部第一將,并無貴人相助,只有悍不畏死,于殺氣血氣中磨練自身的勇氣。”
說到這里,他上上下下瞧了林尋一眼,“此刀隨某一同征伐,離鄉(xiāng)時因錢財不夠未能開刃,身有余財時,已無需開刃,它身上的殺氣血氣,非常人能抵擋。”
“你卻能握住它,不錯,很不錯……”
厲行川咧嘴一笑,一縷花白的長發(fā)垂落至他嘴邊:“雖無貴人相助,某卻也有自身際遇,斬部第一將血殺厲行川之名,樓蘭無人不曉,他們都以為,某是修得了一部神異血氣功法,才能駕馭血氣,混戰(zhàn)無敵。”
“卻不知某不懼生死的奧秘,皆來自兒時山中,偶然所得的一條血線。”
“你既能握住我的刀,想來也能擋住它的厲,若是撐不住,便算了罷……”
厲行川的聲音在林尋的耳中越來越模糊,疼痛已經(jīng)完全侵占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