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院坐落于城西郊外的一座山下,山下有條河蜿蜒而過,河道兩旁是大片的良田,山中有密林,算得上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蘇沉的塵羅院位于蘇府后方,從這里向院后走,可以看到一堵墻。墻上有個小門,過了門后是一片竹林。穿過竹林繼續(xù)向前,就是山中。
閑來無事時,蘇沉經(jīng)常會來到山后閑坐。
今天晚上與往常一樣,蘇沉坐在后山的一塊大石上。
夜晚的山林寂靜無聲,就連鳥兒都不再鳴唱,惟有風吹過林間傳來的嗚嗚聲響。
但是在蘇沉的耳中,林子卻從不平靜與單調(diào)。
沒有了白日喧囂的沸騰,他能更加清晰的捕捉那些細微之聲,鍛煉自己的耳力。
最難得是,沒有了那些嘈雜的人聲,他的心也隨之平靜。
這讓他聽得更遠,分辨也更清晰。
不遠處是嘩嘩的流水聲,那是山泉在流淌。
雖然看不見,蘇沉的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一幕幕畫面:淙淙的泉水從山上流下,在來到一片峭壁后跌落,形成一片小小的瀑布。長久的沖擊讓峭壁下方形成了一個水潭,水流落入潭中帶起波浪。泉水繼續(xù)流下,在潭下形成一片小溪流,蜿蜒過那一片叢林,直向遠方……
蘇沉就這么坐在小溪旁,傾聽著。
突然他伸手,對著河里一抄,一朵順流而下的小花已在手中。
蘇沉緩緩將花送到鼻尖,嗅著那淡淡的香氣,嘴角泛出愜意的笑。
不僅是聽覺,他的嗅覺也同樣增強。
通過那沁人心脾的絲縷花香,蘇沉知道這是泣紅花,一種紅色而帶有濃郁香氣的山花。
又有絲縷香氣飄來,小溪的上游,是一朵朵泣紅順流而下。
蘇沉有些奇怪,這個時節(jié)正是山花爛漫時,怎么會有大量泣紅飄零?
他沿溪而上。
沿著溪流走了一段路,直到那片峭壁下。在瀑布的沖刷聲中,隱約可以聽到下方水潭里的不規(guī)則的水流攪動之聲。
那是……
有人在戲水?
蘇沉陡然反應(yīng)過來。
“什么人?”一聲嬌叱響起。
蘇沉立知不好,完全是本能,他向后一仰頭,朝著地上倒去。
一股勁風從他臉上刮過。
蘇沉倒地,就地一滾,耳旁刷刷刷連續(xù)數(shù)道硬物入土時,同時遠處水潭邊已掀起驚濤拍岸般的聲響,那是有人在用掌激蕩水面,擾亂視覺,不過這顯然對蘇沉沒有任何意義。
他在地上快速翻滾著,同時大喊出聲:“我是瞎子!”
什么話顯然都沒有這句來的有效果。
風聲水聲輒止,剛剛喧囂而起的叢林陡然安靜。
蘇沉停止了翻滾,緩緩坐了起來,雙手則在地上摸索著。
片刻,他道:“既然已經(jīng)穿好衣服了,為什么還不出來?”
刷!
劍出鞘聲。
蘇沉鼻尖一點寒光。
盡管看不見,蘇沉卻清楚知道,一名女子正用劍指著自己。
“你真是瞎子?”耳旁傳來一把通靈剔透女聲。
有若空谷鶯啼,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蘇沉點頭:“我叫蘇沉,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附近打聽一下這個名字,就知道我的確是個瞎子了。”
聽到這話,對方明顯松了口氣,寒意劍光離蘇沉遠了些。
那一把動聽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看不見,為什么還能一個人在這里行走?”
蘇沉便笑道:“誰說瞎子就不能自己走路的?這林中有風,風在林間穿行,在經(jīng)過樹木和間隙時產(chǎn)生會產(chǎn)生回聲,而每種回聲其實都是不一樣的。只要你用心分辨,就能知道哪里有障礙,哪里沒有。”
“是嗎?”對方顯然還沒有完全相信:“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蘇沉苦笑:“這里是我家后山,我出現(xiàn)在這里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你,出現(xiàn)在這里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