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炎,灼熱的光束從天空傾泄而下,毫無旋律可言的蟬鳴,攪擾著靈魂都有些不安寧。
繁華的城市,東巷一處院落豪華大氣,正門口的兩只獅子像,被厚厚涂上金漆,門梁之上懸掛著方府兩個大金字的牌匾,一看就知道其主人非富即貴。不過今天這方府有些奇怪,大門緊閉,更沒有人員進(jìn)出。
院內(nèi)亭臺樓閣,假山林立,連屋頂?shù)耐咂际巧虾玫牧鹆摺?br/> 正院大廳,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一個人在表演。
“天靈靈地地靈靈,太上老祖快顯靈。”
一個道士穿著黑白相間的服裝,手持一柄桃木劍,圍著中央祭臺打轉(zhuǎn)。祭臺之上躺著一個人,這人十七八歲,是個男子,長得眉清目秀,輪廓分明,只是面容慘白無血色。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躺著的少年口中被塞著一個東西,這東西看著都讓人有些反胃。
祭臺一旁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衣著看上去樸素?zé)o華,不過鑲金絲線做出來的袖口花紋,一般家庭是享用不起的。中年人有些焦急的目光看著祭臺上的年輕人,可以判斷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一般,中年男人四十歲左右,長得也是輪廓分明,只是肚子有些發(fā)福。
“道長,這黑驢蹄子真的管用嗎?我的玨兒什么時候能醒?”
中年男子從穿著打扮和氣質(zhì)來看,顯然是這院落的主人。此時是夏季,外面燥熱不堪,不過方府這處宅子地處風(fēng)水寶地,建筑方位也很得當(dāng),所以反而有些涼快。
少年口中的黑驢蹄子似乎有些變味兒了,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正廳。
其他人都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角落,一副不敢打擾道士做法事的模樣,其實(shí)是嫌離得太近,自己受不了那股味道。
“大人放心,公子這是惡鬼纏身,我已經(jīng)為公子驅(qū)走惡鬼,這病即日可好,不過…”
道士信誓旦旦的說道,表情卻開始凝重起來。明白人都能猜到這道士是幾個意思,當(dāng)然是要銀兩了,而且是多多益善。如果錢不夠多,要不然那惡鬼還會回來,到時候就別怪我法事做得不夠好,而是你心不夠誠。
旁邊的中年男子似乎很相信眼前這位道士,一臉和顏悅色的笑,帶著無限感激不盡,心誠得就差給道士跪下磕頭了。即使給道士再多錢,他也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道長道法高深,慈悲為懷,只要能救我玨兒,我愿捐一千兩銀子,為道長云游四海普度眾生做盤纏。”
這位中年男子姓方,名言,正是這個院落的主人。這位方言老爺看似錢多人傻,和善可欺的樣子,其實(shí)不然,他的城府之深,猶如深海之水,沒有幾人能正真了解其深度。方家能有今日輝煌,可都是這位方言老爺白手起家打拼掙來的。
道長得到方言許諾,說要拿一千兩銀子感謝自己,他手舞足蹈得更賣力了。只不過他在做法事時,眼睛卻不老實(shí)的東張西望。在一旁的角落,幾個女人有些嘴角微動,眉宇間微微緊鎖的樣子,她們的青春氣息卻有意無意的吸引著道士的眼球。這幾位女人都是方言的妾室,最年輕的只有十六,最年長的也不過三十出頭,看來都不是祭臺上躺著的少年的親媽。
另一邊角落里,幾個丫鬟家丁看著祭臺上的少年,臉色有些欣喜,又有幾分陰沉。壓低了聲音議論著什么,故意不讓幾位主人聽見。
“真希望這個惡魔不再醒來,要不然我們又要遭殃了。”
“放心吧,看那道士色迷迷的瞧幾位夫人,這個道士應(yīng)該也是騙財之徒,沒什么大本事。”
“你們小聲點(diǎn),被幾位主人聽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慮了,只要不被老爺聽見,其她幾位夫人都巴不得少爺早些下地獄,怎么會在意我們說什么。”
整個方府正廳本就有些涼爽,這一股股陰毒的氣息,讓空氣變得居然有些陰冷。
道士手舞足蹈的念了很久,本想再多念一會兒的,好趁機(jī)多瞧幾眼旁邊的一群美人。只不過重復(fù)多了,以免露出馬腳,終于伸出手,朝少年口中含著的異物伸去。
黑驢蹄子占滿了少年的整個口腔,道士一手扶著自己的道袍衣袖,一手握住少年口中的黑驢蹄子,稍稍一用力,黑驢蹄子混著少年的唾液“撲哧”一聲,給拔了出來…
************************
這是哪里?鼻子怎么聞著這么臭的氣味。吳聊神識恢復(fù),鼻子與味覺也首先覺醒。他首先感覺頭暈惡心,嘴巴不能說話,聞著一股怪味,聽見有腳步聲在自己身旁走動,又聽見如同念經(jīng)的咒語,回蕩在自己耳邊。最糟糕的是,吳聊雖然五感都通了,可是身體還是有些不由控制,或許是昏迷太久了,太虛弱了。
吳聊努力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幕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到底投胎了沒有。一只黑驢蹄子居然在自己眼前晃動,他對這個玩意兒怎么可能忘記,沾著不明液體還不停滴落在自己身上。
“道長,我兒醒了。”
吳聊眼睛微微睜開,雙眉緊鎖,他看見天花板上金璧輝煌的陳設(shè)建筑,聽著有人說話,確定自己真的投胎了。微睜的眼睛看著一個穿著黑白相間衣服的道士,手中拿著一枚黑驢蹄子,黑驢蹄子一端,腐肉變質(zhì)嚴(yán)重,看來這一股讓人惡心的味道是從這玩意兒上散發(fā)出來的。吳聊想著自己在地府時,也是含著一個黑驢蹄子,現(xiàn)在自己投胎了,居然還含著一個黑驢蹄子而來,不就投胎轉(zhuǎn)世嘛,用的著這么承上啟下的轉(zhuǎn)接嗎!吳聊再也忍受不了了,一股惡心伴著眩暈,直接再次昏死了過去。
“道長,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方言本來看著自己兒子醒過來了,臉色已經(jīng)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興奮,可這股興奮還沒來得及延續(xù)多久,又看見自己的兒子昏死了過去。
方言的幾位夫人也都站在一旁,從驚訝又恢復(fù)平靜,都用手絹掩著口鼻,不知是臭味太過難聞,還是掩飾自己高興得差點(diǎn)笑出聲的表情,或許兩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