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林野指的是——趙一鳴、眼鏡男生、超市員工,它們曾經(jīng)是這樣的身份。
李杰顯然也不會去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樣的低層次的問題的,發(fā)生了什么?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趙一鳴它們?nèi)齻€人失去了應有的生命特征,失去了應有的意識,失去了應有的記憶,張大的嘴里只有吞噬的欲念,而且,這不是電影,而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
他們,變成了喪尸,或者說類似于喪尸的生物。
剩下的人,李杰還活著,林野、米諾還活著,季憶也在,另外,林野的初戀程茵默和他的助手,趙一鳴身邊的大胡子,還有一個超市員工,一共8個人看起來都還沒有發(fā)生變化。貨庫的門關上之前,所有的人看起來都沒事,如果是病毒的話,3個感染者也不是直接接觸到病毒的人。
那就是說,病毒可以通過空氣感染。而剩下的人,大概對空氣傳播的病毒具有免疫力。
3只喪尸,它們曾經(jīng)是同事、同學、死黨,但現(xiàn)在它們就是3只在滿地的油料里掙扎、嘶吼,渾身散發(fā)著越來越濃的尸臭味的喪尸。林野的意思,李杰理解為“要怎么處理這三個生物”的架勢,可現(xiàn)在,他們又處于什么樣的位置呢?對于眼前的一切,他們還有主導權嗎?
一切,都不知道。
李杰現(xiàn)在是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坐在靠墻的地上,用視線告訴了林野答案——在他的視線停留之處,是貨庫墻壁上的一把消防斧。
答案很簡單,趁著那3只喪尸還在油料里翻滾著站不起來,用消防斧就可以解決了。
但是,林野遲疑了。
不只是林野,其他人對于李杰的這個建議似乎也難以接受。出現(xiàn)在這里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生活在繁華的大都市里,過著最平凡的生活,不管有錢也好,有地位也好,還是什么都沒有也好,他們只是像所有的人那樣正常的活著,比較與眾不同的也就是程茵默和她的攝影師助手,他們直到現(xiàn)在還擺出了一副現(xiàn)場采訪的架勢,大有一種不拿國際艾美獎誓不罷休的姿態(tài)。
但是——用斧頭劈碎那3個本來就是自己同事、同學、死黨的生物的腦袋?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難以接受的,即使他們都認為這三個人已經(jīng)死了。
林野相當遲疑的說:“這個,程序上似乎不對,我雖然有執(zhí)法權,但很難說我有審判權,我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嗎?”
“靠!”李杰除了吐血,也不知道還能有點別的什么表示了。
程茵默這時把攝像機對準了林野,似乎覺得林野的話在這個時候很有跟蹤拍攝的價值。不過,當她看清楚林野的模樣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來。林野把頭扭開了去,不和她正面對視,搞得李杰很想對林野豎中指,哥們你以為在拍文藝片呢?
而季憶則看著她的同學,緊緊的咬著嘴唇。小女孩的眼睛里霧蒙蒙的,看起來很讓人憐愛,很顯然,不可能指望她來下手。這里有3個女孩,她們沒有崩潰,沒有尖叫,沒有僵硬……她們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知道,眼前發(fā)生的一幕不比交通事故,甚至也不比兇殺案現(xiàn)場,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3只活動著的尸體!
大胡子,超市員工……看來都不能指望了。李杰正在努力的恢復自己的力量,有的事總要有人來做,那么,就讓他來吧。李杰這時候什么都沒想,他只知道這是眼前必須要做的事情。
可是,就當在場的人還在糾結到底應該怎么做的時候,那3只喪尸喉嚨里發(fā)出了刺耳難聞的嘶吼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高,連續(xù)不斷的嘶吼著。那種感覺,就像是它們有意這么做的。而緊跟著,李杰他們就聽到貨庫的鐵門外面?zhèn)鱽砹祟愃频乃缓鹇暎脱矍?只喪尸的嘶吼聲遙相呼應起來。咣當咣當?shù)模F皮門上又傳來了一陣一陣的撞擊聲。雖然鐵皮門背后堵著一米厚的米袋,抵著貨架,但是,那些東西都在撞擊中顫抖著,整個世界的空氣瞬間都凝固了,每一下撞擊,里面的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直接被敲中了一樣。
不能猶豫了,雖然不知道消滅了里面的喪尸,外面的會不會就散去,但是讓它們里應外合的招呼著,那道門很快就會撞開的。
李杰站了起來,盡管他還是覺得全身乏力,但他決不允許在場的人依然這么無所作為了。讓他想不到的是,季憶那個看起來這里年齡最小的女孩,卻提起一桶玉米油,砸開了墻壁上消防斧外面的玻璃罩子,干脆利落的將那把斧頭取了下來。
一瞬間,李杰覺得這個穿著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短褲和匡威運動鞋的女孩美到了極致,她那沒有絲毫燙染,純黑閃亮的馬尾巴不但充滿了活力,甚至充滿了勇氣。再想到往地上潑油這個主意就是季憶提出,并在她的主導下帶領眾人實施的,小女孩的形象變得更加立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