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年,倒不是一直都有這么多地別扭心理;玲兒之事,也只是一點小小地插曲,很快一晃而過。
春節(jié)之后,又長了一歲的婉兒姑娘,隨著季節(jié)更迭也開始逐漸豐滿了些。打眼望去,給人的印象雖還是那般嬌小單薄地樣子,可在熟悉地人看來卻肉眼可見白潤了許多。
只是體態(tài)如此,不論再怎么變化容貌上也還是一番清秀地模樣。
而值得高興的是,今年春游倒如愿看到了洪州城一場極其盛大的馬球比賽。岳家公子雖不是身手最矯捷地那個,卻也看得圍觀女眷們皆傾慕不已。而比陸婉兒更驕傲的則屬岳家小姐了,不僅兄長在賽場上英姿颯爽,已與她締結(jié)婚約在身的李家公子,今年則更是這場馬球比賽的一匹黑馬,只能用深藏不露來形容那種。
說來岳沐舒一向外露的性子,倒更有主角光環(huán)一般。這讓陸婉兒有時也挺羨慕她,能在場邊無所顧忌地大喊大叫,著實一副天真性情。只是羨慕歸羨慕,欣賞歸欣賞,喜歡歸喜歡,卻當真是學不來的。比起自家姐姐,陸二小姐也算古靈精怪了,可比起岳家大小姐只能是自嘆不如。
時光依舊不緊不慢地前行著,將夏未夏的時候,陸府又添丁了,父親新娶的姨娘歷經(jīng)懷胎十月終于到分娩之期,且頗為爭氣的為陸婉兒又誕下一位同父異母的兄弟。而這個喜悅并未在陸府持續(xù)太久,甚至在父親看來是與憂愁一起到來的。
原因是聽聞近來北方朝堂,局勢十分緊張。新帝自即位以來多措并舉,想要大力實行削藩政策,借此來鞏固中央的政權(quán)統(tǒng)治。可未曾想面對這些深積已久地問題,朝廷一時之間動作過大,操之過急,遂致使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怨念深重,率先起兵反抗!后涉及利益越多,反抗之人越眾,北方戰(zhàn)事便有了日益擴大之勢。
雖洪州離京都內(nèi)戰(zhàn)范圍尚有些地理上地距離,還未受到戰(zhàn)火波及。但當京都失守,新帝被迫出逃的消息不脛而走時,洪州城內(nèi)百姓亦不免開始人心惶惶,又因常常見得城外軍隊守備正在日日增強,城內(nèi)眾人便更加焦灼起來,生怕哪一日就會遭遇到戰(zhàn)火突然來襲。
在此番境況下陸府生意自然也頗受影響,瓷器往北的商路,更是因為戰(zhàn)事基本全部中斷。因此,即便是剛剛又得一子的陸老爺,近來也是愁眉不展,正將家中其他部分產(chǎn)業(yè)悄悄變賣折現(xiàn)。
亂世之下,各府女眷更多安于內(nèi)宅,而岳沐之與父親每日也都在外奔忙之中。
即便陸婉兒終于等來了真正地成年之禮,眼下卻也不是大婚的好時機;而年前便早已定下婚期的岳沐舒,卻還是如期嫁到了李家。只因畢竟戰(zhàn)火未至,無故改期恐是不吉,雖嫁妝頗豐,不過排場上卻當真稱得上是大減了......
國破家何在的感受,在這樣陰云籠罩的時刻當真是令人尤為深刻。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沐舒嫁去的李家因常年以糧油生意為主,在如今這般亂世之中倒算是受波及最小的了。糧油價格不降反增之下,倒成為洪州城里未來幾年資產(chǎn)最是豐厚的家族之一。
無一例外,當各府都在做些倉皇出逃的準備之時,陸婉兒每日都會做的則是到姐姐陸珍兒院子里久坐。這個小小的院子就像有魔力一般,院外提心吊膽,惶恐不安,而院內(nèi)卻仍是清雅如舊,香爐裊裊,隔世淡然。
倒也不是陸家大小姐常在深閨不聞外事,當婉兒與她細述眼下種種傳聞之時,她卻微微一笑,與懵懂慌亂的妹妹說了一句“有些事當至則至,不必費心等待,徒增其擾”。
聰慧如陸婉兒,當即也醒悟過來,倘若戰(zhàn)亂一定會來,那么任誰都是無力回天的事,倒不如安下心來,守著心里那些美好的思念,守著眼下尚能見到的對自己最重要之人,做些往日常做之事,亦時刻準備一起離開。
岳沐之偶有書信送來,除了說些思念之語外,也會講些每日所見所為。身為男子又是家中長子,深感肩上責任與壓力重大,卻在近日城中往來奔走之時又深感自身地無力,內(nèi)心頗有些,還不能在父親面前有所表現(xiàn)的挫敗感。許多陳述,看得陸婉兒亦覺理解和心疼,卻也只能在回信中竭力勸解一番,兩人見面機會卻是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