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婉兒那邊,有一個事實確如之前溫彥行所料,收到“溫夫人”差人送來的石桌石凳,越用越覺得喜歡,除了本身放在院子里的實用功能外,不論顏色還是樣式,都跟她心里的盛夏小院兒太搭了。
閑坐飲茶也好,俯首發(fā)呆也罷,總之就和舅母送來的那只雪球一樣合心意,至于究竟是誰差人送來的,確實是一件完全沒有理由懷疑,更不需要確認的事。
水光欲盡琉璃色,雪貓戲撲風花影,無論是陽光溫暖的午后,還是安靜的傍晚,都有它們溫柔的陪伴,同屬治愈系好物,亦構成了理想的生活??!感受至此,陸婉兒覺得一定要向溫夫人表達一番謝意才好,畢竟是表姐的舅母又算不得自己的。
只是能讓婉兒覺得拿得出手,又讓什么都不缺的溫夫人可能新奇的,思來想去也只有柜子里另外一套還未用過的茶具了。又在心里謝過一遍自家姐姐有心之舉后,陸婉兒特意讓玲兒將那一套風格稍有些不同的茶具,連同一些茶葉送去溫夫人那里當做回禮。
她卻不知,兩樣東西剛送去不久,便都被溫彥行遂后不著痕跡的討了去。溫母也只當陸婉兒來此做客有禮有節(jié),也只以為許是兒子在京中喝慣了茶,倉促回來定是來不及多帶這些易碎之物,喜愛之余也并未多想。
當然,溫家少爺也不知陸二小姐會回禮于自家母親,就是恰巧去了母親房中請安問好的時候,恰巧看見了溫母房中尚未來得及收起的精巧瓷器。
“母親,也愛喝茶?我有從京中帶回的茶葉,回頭讓人送些來給母親嘗嘗!”
溫家夫人愛不愛飲茶這事兒,往細了究,溫彥行準是屬于揣著明白裝糊涂了,畢竟從小到大除了一些公眾場合外,從未見過也未曾在母親那里共飲過......不過,溫少爺會在書房飲茶這一點,溫母倒是知道的。
知兒莫若母,雖并不曉得溫彥行看上的其實是人,但卻看出來兒子好似對這茶具有些興趣,許是因為江南所產(chǎn),樣式和瓷器的質地,大概與京中和沂州府所能見到的有些不同吧。
陸家有個洪州窯場據(jù)說也是很有傳承,陸家小姐千里迢迢帶過來的,自然該是佳品,不如就轉送于兒子好了,沒有這日日飲茶的習慣,放在自己這里怕也是明珠蒙塵了。于是,不僅茶具,就連那茶餅本就是一起附送來的,自然也一并打算轉送給他了。
“這是同你姑母一起來的那位陸家小姐剛剛讓人送來的,說是自家窯上出的,也算是有心了。母親也沒有飲茶的習慣,你等會兒帶走吧。”岳母隨意的說道。
向來不太與母親客氣,卻也好像沒從母親房中拿過東西的溫彥行,自然是欲拒還迎假裝拿起一只杯子端詳了一番,又放了回去。口里還說著:“既然是送于母親的,那母親就留著吧,平日里倒也可以學學飲茶,于身體有益,兒子書房里有現(xiàn)成的可用?!?br/> 沒關系,知母也莫若子,母親會差人送至書房的,溫彥行心里有數(shù)極了。
當他晚上回房不久,陸家二小姐之物便由母親房里的人送了過來。在清冷的夜色里,在燭光搖曳中,睹物思人的俊朗男子望著桌上之物,卻對自己這種看見了,便強烈想要據(jù)為己有的情緒,還是突然有些鄙夷起來。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這也許是溫家公子入朝以后遲遲不肯成家的原因之一,他需要依靠自己的銳氣在朝中立足。
都知紅顏禍水,雖然陸婉兒長相條件上還差得遠著呢,可明明就被迷惑住了多日的溫彥行,內心怎會毫無所覺,又怎能不提高警惕起來。商人之女,士庶不通婚可不是兒戲之事,更何況那女子還嫁過一回。
可無論是通婚之俗,還是溫彥行刻意掩蓋的思想情感,都是越禁止越泛濫那種,又哪是當真能控制住的呢?
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突然冒出的次數(shù)就越多;越是自我暗示提醒,越發(fā)覺得心浮氣躁地沒有用。既然堵不得那就疏通唄,聰明優(yōu)秀的人總是反應機敏,處理問題時善于自省和有針對性的改變方式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