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且粗壯的藤蔓聚繞在一起,猛的疾馳而去。
就在它即將貫穿阿七的身體之際,一道幽綠的光芒忽然閃過!
幾乎是一瞬間,樹蔭下艾雷的身影竟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不見,而是來到了阿七的身前。將那藤蔓致命的一擊,用自己的身體攔了下來!
這一幕也讓凜凜徹底呆住。
艾雷她不是已經(jīng)失去自己的意志了嗎,怎么會。
而同樣在這一刻驚詫的,還有那顆還差一點,就要完全成型的樹妖。
“……停下吧。”艾雷柔軟的聲音緩緩傳出。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也是屬于她的意志和本體。
藤蔓緩緩從艾雷的身體里抽出,帶著墨綠色的粘稠漿液。
液體灑落一地,那些藤蔓,和如同植物根莖一般的物體,也開始收縮枯萎。而艾雷這本是具由無數(shù)靈力匯聚的身體,也將很快消亡。
“那邊的魔使,可以幫我把這里毀掉嗎?”艾雷幾乎是在懇求。
可那張臉卻在這一刻瘋狂的變換,從溫柔艾雷,變得扭曲,在從扭曲轉(zhuǎn)化成復(fù)雜的神情,以及憤怒、悲傷。
此刻的她如同深夜里不停變化著頻道的電視,損壞了最核心的部分,并混淆,爭搶著這具身體的所有權(quán)。
凜凜朝塔洛斯點了點頭。
心領(lǐng)神會后,便見塔洛斯喚劍出鞘,疾步來到那大樹前。沒有片刻的猶豫,一柄長刀就已貫穿那棵大樹的中心!
‘……撲通?!?br/>
好似心臟跳動的感覺,從直入樹干的刀鋒上傳來。
塔洛斯抽刀而出,幾滴液體沿著刀刃悠然流下,如血一般,卻并不是鮮紅的顏色。
只是給人一種奇怪的視覺,和觸感上的沖擊。
封鎖道路的藤蔓逐漸枯萎,消失。
當他們終于離開那個空間,并重新回到那一百零八層悠長的通道時,卻發(fā)現(xiàn)四壁的走馬燈已經(jīng)消失。
而那些原本盈盈跳動的燭火,此刻也已競相熄滅。
那棵樹已經(jīng)枯萎,沒有力量在維系這個空間。所以整個空間此時正如同融化的冰壁,坍塌瓦解。
艾雷扭曲變換的臉,終于隨著大樹的枯槁,而平穩(wěn)了下來。
它原本不過是一顆并不起眼,且剛剛萌芽的樹之靈。不知從何處飄來,落葉生根,而意外被艾雷去世前那龐大的執(zhí)念和恨意所吸引。
便因此附著在艾雷以逝的軀體上,沒想到竟生根發(fā)芽。
它需要力量,需要吞噬更多靈體來壯大自己。
可承繼了那份和執(zhí)念的樹之靈,卻有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這棵樹之靈開始改變,想要更多的靈體來充實自己。但隨著它從阿七身上獲得的越多,獨立思考的意念,便漸漸勝過了艾雷原本的意識。
如今只之差幾步之遙,它就能擁有一個靈活移動的身體,而不用在被困頓在這土地之上,幻境之中。
沒想到,艾雷竟然還殘存著最后一絲自己的意志,竟為了保護阿七而奪回了對身體和思維的掌控。
這才最終功虧一簣。
可其實對這棵樹之靈最倒霉的事,大概還是遇上了凜凜和塔洛斯。
一個過于執(zhí)著,另一個則過于難纏。
若非凜凜跌入洞中,看到了兩人記憶的走馬燈所敘述的一切,恐怕這個由樹靈制造的幻境,會一直留在此處,繼續(xù)用自己的方式吸收靈力,養(yǎng)育自己吧。
那黑暗完全褪去時,天邊已隱隱有白光泛起。
凜凜坐在地上,有些走神的看著天際那一抹幽淡的光,“塔洛斯,你還有力氣嗎?”
她似在自言自語,卻又好像在思考。
塔洛斯沒說話,只是目光在看向凜凜的時候,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且越是看她,那張原本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表情的臉上,眉心便越是緊鎖。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對凜凜開口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你吩咐就好,只不過,你能不能先站起來一下?!?br/>
凜凜有些不耐煩,自己都已經(jīng)累的不行,怎么讓這家伙去做點事情還要先折騰折騰她?
算了,反正她現(xiàn)在也沒多余的精力和塔洛斯計較那么多。索性依著他的要求,撐著身旁的樹干,吃力了站了起來。
“好了,你要干什么?!?br/>
“嗯,等一下。”
說著,只見塔洛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件衣服,將凜凜袒露在外的小腹全部遮了起來,并用袖子在她身后系了系好。
“好了,現(xiàn)在你說吧?!彼逅勾蛄苛艘幌聞C凜現(xiàn)在的樣子,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什么意思?
武裝人偶的思想觀念這么保守?還是他擔(dān)心自己露著肚子著了涼?
凜凜的臉既不解,卻又寫滿了無奈。
之后不知道她在塔洛斯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就只見塔洛斯一邊聽,一邊似懂非懂的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活脫脫一只等待主人吩咐的乖順小狗模樣。
不,不對,應(yīng)該是只偶爾還不怎么聽話,且越來越有自己想法和脾氣的大狗才更貼切。
塔洛斯走后,凜凜拖著受傷的身體朝艾雷所在的方向湊了湊。
“現(xiàn)在你準備怎么做。”她瞥了一眼不遠處還沒醒來的阿七,語氣淡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