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堯是我見過最吵的鬼。我一個喜靜的人,一個不入流不得志的十八線作者,身邊跟著這樣一個每天有一半時間都在講話的鬼,是真的很煩。
“哎,你放大反打啊,你怎么往這邊跑的?”
我在打游戲,蒲堯又來了。不出意外,在蒲堯的干擾下,我又一次輸?shù)袅藞F(tuán)戰(zhàn)。我看著對面領(lǐng)著兵線浩浩蕩蕩地朝著我家水晶進(jìn)發(fā)的場面,扔下手機(jī)。
哎,又輸了。
“你剛才那一波應(yīng)該先打射手......”
蒲堯還在沒完沒了,我知道讓他閉嘴他根本不會聽,我干脆帶上耳機(jī)聽歌。
我并不知道蒲堯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似乎有一天我一醒來就看見蒲堯坐在我床邊不停地講話。我和別人說,沒人能看見蒲堯,都以為我在開玩笑。我也以為自己生病了,去看了心理醫(yī)生,醫(yī)生說我只需要好好休息;去請了道士,雖然我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是還是請了,道士說我的命格根本不可能有鬼靠近我。
我試過好多方法都沒能趕走蒲堯,蒲堯的身份到底是鬼還是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被迫接受一個只有我能看見只有我能聽見他說話的人待在我身邊。
“小云,小云。你怎么不寫小說了?快去把今天的寫完。”
那些我發(fā)在網(wǎng)上的小說根本沒什么人看,我早都想放棄了,蒲堯依舊每天不停地催我更新。
“你要是想知道后續(xù)的話,我直接講給你。”我很不耐煩地看著蒲堯,他已經(jīng)連續(xù)說了3個多小時了,比我高中班主任還話多。
蒲堯搖搖頭,堅持讓我寫下來他才肯看。
“你告訴我,你怎么樣才能離開?”我記得看過的那些故事里的鬼留戀人世都是因為有什么執(zhí)念,雖然我并不想發(fā)什么善心,但為了能讓這個煩人的家伙快點離開,繼續(xù)過我的清凈日子,犧牲一點不算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來到這的。”蒲堯一副無辜的樣子,但我很想要揍他。
我還是忍住了,其實也是心里明白他沒有實體,我打不到他。
“你就沒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或者很想要的東西?”
蒲堯再一次搖搖頭,兩手一攤表示他也很無奈。
為什么其他小說主角遇見鬼神的橋段展開就是逆襲,各種走上人生巔峰,而我卻要和一個只會不停嘮叨的廢物一起?一個連講恐怖故事都不會的鬼,我要你何用?
墻上鐘表時針指向靠近12的位置,現(xiàn)在23:45分。沒有困意,但我還是把燈關(guān)掉,然后回到沙發(fā)上繼續(xù)看手機(jī)。
“云淮,云淮。”蒲堯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不想理他。
“云淮,云淮。”蒲堯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我轉(zhuǎn)頭看向他:
蒲堯正縮在沙發(fā)一角,渾身顫抖。蒲堯指了指燈,又指了指墻上的開關(guān)。
“你不會是怕黑吧?”
“我...我怕鬼。”
“你就是個鬼啊,你怕個什么啊!”
我看著蒲堯害怕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無奈找出了高中時候用的臺燈,打開后蒲堯就蹲在光能照到范圍內(nèi)。
我是無所謂什么鬼怪的,這世上有和沒有這種生物都與我無關(guān)。不過我很好奇如果來了一個不怕光的鬼要攻擊蒲堯,蒲堯會是什么樣子。
蒲堯暫時安靜了一會,我趁著這個時間繼續(xù)寫我的小說。等我寫完抬頭看了眼時間,快凌晨兩點了。
蒲堯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身子向后折成90度的奇怪姿勢,濃密的眼睫毛微微浮動。
蒲堯長得和我印象里的鬼不一樣,干凈利落帶著微卷的短發(fā),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運動褲。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和分布均勻的五官,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帥氣男主角。可惜好好的長相偏偏長了張嘴。
我盯著蒲堯看了幾分鐘,他伸了個懶腰,我以為他要醒,沒想到蒲堯居然只是翻了個身,然后開始打呼嚕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鬼睡覺會打呼嚕的。
難得趁著蒲堯能安靜一會,我找了個靈異電影看。
“啊啊啊啊!”
當(dāng)電影里的鬼突然出現(xiàn)然后一直敲窗戶時,蒲堯醒來了,還發(fā)出了很吵的尖叫聲。
“大半夜的,你小點聲,別吵到鄰居。”說完這句話我意識到不對,蒲堯的聲音只有我能聽見。
“你小點聲,別吵到別的鬼。”
“云淮,你不能不要大半夜的看鬼片啊,太嚇人了。”蒲堯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每次有求于我的時候,都會喊我的全名。
“我沒看鬼片啊。這個電影分類是靈異懸疑,不是驚悚恐怖。”我退到電影簡介的頁面給蒲堯看,證明我看的不是恐怖片。
“再說,你不是睡著了嗎?怎么醒了?”
“我就是想睜開眼睛,然后就看到了那個鬼趴在窗戶上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