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閣”是近月來新開的酒樓,雖然紅火程度不能和宜春樓相提并論,單也算是個清靜宜人的所在了。
對于李徵玉來說,她選擇這里,只是因為這里比較僻靜、來人也少,能夠很好地隱秘她的行蹤。而對于沈曦宜來說,酒樓在哪并不重要,酒樓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李家已經(jīng)害過她一次,而且差點害得她丟了性命。從今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說不恨那是假的,再見李徵玉,她只能當做不共戴天的仇人處處防范。
她實在不能再一次折在李家的手里。
酒樓里人并不多,大多是一些游手好閑的散客。沈曦宜徑直上了二樓,李徵玉來得不早不晚,已經(jīng)在雅間里等著了。正如沈占秋所預(yù)料的那樣,她果然就沒打算耍什么花招,周圍也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二樓對面就是個偌大的戲臺子,京城的名角正在臺子上咿咿呀呀地唱戲,唱的正好是一出《鴻門宴》。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臺上劍拔弩張,正演到了緊要的關(guān)頭。
沈曦宜輕蔑地笑了一下,這戲還真是應(yīng)景,是李徵玉故意點的嗎?
可惜,這一次,她不是李徵玉案板上的肉。
不過,誰都沒意料到的,李徵玉的妹妹李未眠居然也跟著來了。沈曦宜到時候,姐妹二人正在一張?zhí)茨痉阶郎系嬛?,香爐里裊裊飄著清淡的味道,仿佛就跟尋常出來吃個飯一般。
沈曦宜一掀開簾幕,就與李未眠四目相對。李未眠的眼圈有點黑,人比以前更瘦了些,她見沈曦宜來了,唇角微微動了一下,隨即看見了沈曦宜后面的孫常者。
孫常者本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驀然看見這個前任未婚妻的臉,毫無準備,極是尷尬,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怎么也來了?”
李未眠黯然地低下頭去,并不敢回答。她的目光望向沈曦宜,似乎在央求她不要再讓孫常者問下去了。
她的神情凄苦而內(nèi)疚,泫然欲淚,一半是因為她是李家人無顏再見沈曦宜,一半是她已身為人婦,再見孫常者,當真是分外難堪。
——一報還一報,李晏唐和李徵玉造下的孽,本不應(yīng)該記在李未眠頭上——沈曦宜一直記得這一點。
李徵玉神色復(fù)雜地哼了一聲,道:“沈姑娘,未經(jīng)同意就帶來了舍妹,真是對不住了。不過,你好像也帶來了孫公子,咱們算是扯平了?!?br/>
沈曦宜從李未眠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微笑,“郡主娘娘,您是故意的嗎?”
李徵玉道:“先坐?!?br/>
孫常者本來乍一見到李徵玉定然一堆幺蛾子的話,不過他此時似乎因為李未眠在場而拘束了,扭扭捏捏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還灑了一半。
李徵玉注意到孫常者的一雙眼睛釘在李未眠身上,率先道:“孫公子,怎么,許久不見,孫公子見了舍妹,連茶杯都拿不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