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一連舉行了三日,共三場考試,分別是詩詞、策論和經(jīng)義。
????蕭墨遲苦苦撐了三日,終于頭昏腦漲地出了貢院。他頭重腳輕地站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一時間有些發(fā)蒙,不知該去向何處。
????東哥與老黃一直等在貢院之外,守著蕭墨遲。這時,東哥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少爺,忙從人群中穿過去,欣喜地揪住了少爺?shù)囊律?,“少爺,少爺?!?br/>
????蕭墨遲凝神細看,見是東哥,緩緩地點點頭。
????東哥一邊接過少爺?shù)陌ぃ贿厗柕?,“少爺覺得怎樣?可會高中?”
????蕭墨遲不吭聲。頭一場考詩詞時,他自覺自己文采斐然,對答如流??蛇@后兩場策論與經(jīng)義便是七竅只通了六竅。
????東哥見少爺一臉沉默,心下明白情形大概不妙,便閉緊了嘴巴不再追問,免得戳到少爺?shù)耐刺帯?br/>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魚莊,古鏡川正候著三人。這幾日京城科考,魚莊的生意清淡了許多,他自然也得了空閑。
????古鏡川一見蕭墨遲苦著一張臉,心下了然,果真是不出自己所料。他安下心,竟難得溫柔地沖著蕭墨遲說道,“你連日來辛苦了,我已經(jīng)吩咐了廚房,今兒個晚上給你整幾個好菜,讓你好好補補身子。”
????蕭墨遲掛心于自己的會試成績,只淡淡地點點頭,倒是東哥在一旁不住地嘖嘖稱奇,這錢簍子竟也有這樣大方的時候。
????等著放榜的那幾日,京城中處處可見醉酒的舉人。蕭墨遲倒是沒有買醉,只是日日依舊守在書房中,心里七上八下。顧姑娘自那一日城外老樹下見過之后便又再沒了音信,更讓他心頭一片愁云慘淡,難以揮散。
????好容易苦苦熬到了放榜那一日,蕭墨遲卻一直磨磨蹭蹭著不敢出去看個究竟。東哥一連催了好幾遍,蕭墨遲不是推說鬧肚子便是說人有三急。東哥耐著性子等著,一直等到蕭墨遲第十趟跑去了茅廁后,仍不見少爺有要去看榜的意思。
????東哥急得直搖頭,“我看少爺想高中是沒指望了。”
????老黃不做聲,淡淡地看著少爺?shù)谋秤啊?br/>
????蕭墨遲再也找不出借口的時候,終于跟著東哥與老黃一起去看放榜。這時距離放榜已經(jīng)過了些時辰了,但榜前卻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
????蕭墨遲擠進人潮中,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認真看過去,越看心便越?jīng)觯y道自己真的只有名落孫山的下場?
????蕭墨遲這時倒較上勁了,偏不死心,非要看完才愿意離開。他的衣衫被周圍的人擠得凌亂無比,他也不甚介意,一雙眼睛只在紅榜之上搜尋著。
????“啊呀,中了,中了?!毖鄢蛑@紅榜已經(jīng)看到了最末,蕭墨遲本已死心,不料自己卻偏偏就是那個幸運兒孫山。
????東哥被人擠得東倒西歪,得費一番力氣才能跟緊少爺。他本已對少爺高中不抱指望,但這喜訊卻來得并不晚。他欣喜異常,雙手抱拳,“恭喜少爺,恭喜少爺?!?br/>
????蕭墨遲與東哥擠出了人群,抖抖衣衫,在一眾圍觀人群歆羨的眼神中瀟灑離開了。
????古鏡川篤定蕭墨遲的半肚子墨水鐵定考不取進士,便未曾安排人去看榜。這時見蕭墨遲回來了,一臉洋洋自得的微笑溢于言表。
????古鏡川心里咯噔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可是中了?”
????蕭墨遲點點頭,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意思在其中。
????古鏡川登時傻了眼。在他的盤算里,蕭墨遲鐵定沒法子考取進士,之后便只得乖乖地聽從他的安排,與阿蘅定下親事,從此肅親王也好,顧姑娘也罷,都再與他無緣??稍醯乃埂?br/>
????古鏡川悵然若失地又問了一遍,“別是看錯了吧?”
????蕭墨遲擺擺手,“這怎么會?再過一會兒就該有人來報喜了才對。錢簍子,你可不能再摳門了,總得好好兒打賞打賞報喜的人。”
????古鏡川不接話。真是失策,他千算萬算卻萬萬不曾算到這蕭墨遲竟真的能考中。難道他這一個月伏案苦讀竟有了成效?古鏡川心亂如麻,甚至琢磨著是不是該去寫封匿名信舉報一下蕭墨遲的舉人身份是捐來的。如此一來,蕭墨遲雖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但是卻不會置身于難以估摸的危險之中。要知道,無論是肅親王,還是那未曾謀過面的公主也好,大概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蕭墨遲一旦與他們打上交道,只怕是安穩(wěn)日子便到了頭了。
????古鏡川搖搖頭,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打算了。
????報喜的人果真一會兒便來了。古鏡川冷冷地打發(fā)了他們,賞錢雖未克扣,但是表情卻一直是淡淡的。報喜的幾名小吏心中生疑,高中進士本是件開心的事,怎的在這蕭氏魚莊里頭卻好似不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