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葉枯醒來的時候,迷迷蒙蒙之間只感到手腕上有些油膩之感,睜開眼材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笑瞇瞇的把著手腕,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想抽回手臂,卻好像是被鉗子鉗住,怎么也動不了。
“看小王爺?shù)木珰馍駪?yīng)是沒什么大礙了。不知不覺都已經(jīng)十六歲了啊,呵呵?!蹦菑埨夏樞Φ南褚欢渚`開的菊花,邊說還一邊捋著那一摞山羊胡子。
“呵呵。”葉枯干巴巴的陪著笑,看著那沾著一兩粒晶瑩白木的胡子上落下些許灰塵,心中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葉枯醒了,王府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片喜慶,再加上葉枯的十六歲生辰近在眼前,一下子竟還有了雙喜臨門的感覺。
那老頭原來與葉家已經(jīng)去世的老爺子是故交,正好在北地云游。也不知他從哪聽到了葉枯重傷不醒的事兒,不請自來的給老友的孫子看病,聽葉承天說多虧了這位老人家,他的傷才能好的這么快還不留下暗疾。
至于九天截脈心象,連葉枯自己也沒辦法,更別說沈這老頭了,而這位老人脾氣也怪,沒有留下來參加葉枯的十六歲生辰就拍拍屁股走了人,不知又到哪逍遙自在去了。
李胖子早就被他爹關(guān)了禁閉,帶公主上青樓,這還不管教當(dāng)真是要上房揭瓦了。這次過后他爹要直接把他送去鈞天府,那是古夏皇朝養(yǎng)士之所在,只是尋常書院養(yǎng)的是那些文人雅士,鈞天府養(yǎng)的卻是修士,軍中之將多從此處出身,如那夏帝欽點的八神將,莫有例外。
凡是與軍中牽扯,嚴(yán)與厲這兩個字是跑不掉的,這胖子的好日子算是到了頭。
就在府里人忙里忙外給葉枯籌備生辰的時候,王府里卻有一處安閑的地方。
葉枯看著眼前雙眼無神的盛幽幽,她瘦,卻不是病態(tài)的,她的美,倒是真惹人憐。讓人很難把她和那天以琴為刃,一心殺機的人聯(lián)想到一塊兒。
不知道之前的自己與她之間發(fā)生或者未發(fā)生了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跟她到底算個什么關(guān)系,自然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開口,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開口,更不知道她出手是為了什么。
“你怎么會想到殺我呢?”葉枯盯著她的臉,目光中有種莫名的意味。
“我沒有?!笔⒂挠恼f話的語氣跟她的名字如出一轍,幽幽地,一點兒也不提那殺局。
葉枯望了一眼放在屋中檀木桌上的斷了弦的琴,指著它說:“那這琴弦是怎么斷的?”
“彈著彈著它就斷了?!?br/> “你當(dāng)我傻?!比~枯驀地冷笑一聲,走進(jìn)屋子,手按上了那把琴,撫了一撫,自然是沒有聲響。
見盛幽幽不答話,葉枯在檀木桌旁坐下,不看她一眼,道:“云嫣樓應(yīng)該挺想你的,你要是在這不自在,我不介意送你回去,你也會有更多表現(xiàn)的機會,說不定還能找到下家呢?!?br/> 盛幽幽臉色微微一白,她雖是落身風(fēng)塵,可因為一幅好皮囊自幼便被護(hù)了起來再加上與葉枯這層事兒,由此免去了許許多多想想都讓她作嘔皮肉生意。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坦然的接受這種事情,哪怕是嘴上說著,心里也不過是在逞強。
以前葉枯總是文文弱弱的,再加上他經(jīng)脈有異不曾修煉,更是讓這種感覺更甚一重。至少在盛幽幽的眼里,葉枯總是那般模樣。
房里的葉枯手搭在琴上,又自顧說到:“其實你在這兒也挺好的。”意味莫名,盛幽幽把話聽在耳朵里,思量卻是在心頭上。
“回頭讓人送你一把新琴。”
葉枯說完了就走了,滿庭綠意里又只剩下了一個人。
大多數(shù)的時間,葉枯是一個人在房中讀書以真龍敲金擊玉法錘煉肉身。王府并不太重俗禮,葉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從那件事后,上官玄清來看過葉枯一次,兩人也沒什么來往。
道卷經(jīng)文不知幾何,浩如煙海,按理來說總有盡數(shù),可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數(shù)清過。不是人懶或者是力有不逮,而是每隔一段時日,或是一天、或是十年、或是四十九年,總會有幾本新的經(jīng)書在大眾間流傳開來。這樁怪事發(fā)生時日不定,曾經(jīng)有有心人妄圖窺探天機,破解這樁秘密,卻都是無功而返。
《星罰小典》、《劍經(jīng)》、《阿彌談講錄》、《地煞真火法》、《囚龍經(jīng)》……王府藏書浩瀚,這些自然都有所收錄。葉枯一本本的看過去,他一口氣讀了三十一卷。卷卷不同語,紛亂繁雜,無跡可尋;卷卷俱言道,或是以晦澀道語,玄言如行空天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或是以樸實之語直書,看似是通篇白話,有時卻似胡言亂語,滿紙荒唐,有時卻似是而非,如隔了一層薄紗,世人所缺的都是那撩起紗簾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