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日子突然恢復(fù)了正常。
晚上沒有黑漆漆的硬邦邦的地板,半夜被凍醒,白天也沒有騎著馬無時無刻地疾馳。
哪怕在小鎮(zhèn)上,她睡的屋子也能溫暖如春,被褥厚實軟如云朵,早晚有熱熱的水洗漱,頭發(fā)熏香。
破棉袍看不到了,內(nèi)里錦緞衣裙外邊披著輕盈保暖的毛裘。
晨光落在廊下,楚昭緩緩走著,站在院子里的蕭珣和鐵英看到了,也有一瞬間怔怔。
鐵英怎么都無法將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兒,跟先前那個當(dāng)做同一人。
不過也明白了為什么先前那樣裝扮,太美貌扎眼根本不能混入驛兵中逃避追查。
“車馬可有備好?”楚昭也看到了他們,停下腳問。
鐵英一時又有這個女孩兒氣勢威嚴(yán),高高在上發(fā)號施令的錯覺,旋即又不悅,這女孩兒連聲世子殿下的稱呼都沒有嗎?
真是太無禮了!
“你——”他冷著臉要呵斥。
蕭珣制止他,含笑道:“隨時都可以出發(fā),看楚小姐方便。”
楚昭道:“我隨時都方便,現(xiàn)在出發(fā)吧。”
她垂下視線,不再看蕭珣主仆。
蕭珣不多說一句話,立刻吩咐人備車出發(fā),他也的確沒說謊,一聲吩咐,不用楚昭再回房間等,片刻之后就可以上車了。
“多謝世子殿下。”坐上車的楚昭這才道謝,又說,“就不用世子親自送了,既然知道我堂哥的行程,我去迎他們就可以了。”
這女孩兒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他啊,蕭珣笑了笑,帶著歉意:“其實也不是我必須護(hù)送楚小姐你,只是楚公子那邊說,他們會到中山王府,所以——”
說到這里他又似乎想到辦法,伸手指了指前方。
“要不這樣,楚小姐你走這邊,我再尋一條其他的路?”
他這是在嘲諷嗎?楚昭看他一眼,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自己前世丈夫的臉,熟悉又陌生,不過現(xiàn)在的蕭世子,跟十年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一直是那樣的優(yōu)雅翩翩。
當(dāng)然,那是以前的看法,現(xiàn)在則是虛假。
一句不行,至于說這么多字嗎?
還是那個阿九干脆痛快。
想到阿九,楚昭心情更不好了,那個阿九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自己不會撞上蕭珣,現(xiàn)在已經(jīng)跨過小窟河。
“世子殿下真會說笑。”她說,將車簾放下來。
好像惹得女孩兒更生氣了,蕭珣笑了笑,擺手示意,護(hù)衛(wèi)們領(lǐng)命,馬車粼粼向前駛?cè)ァ?br/> 蕭珣果然沒有跟著走,牽著馬站在原地。
“世子,這楚家小姐也太無禮了。”鐵英惱火地說。
他跟著世子也算是見過很多女子了,溫柔的端莊的活潑可愛的,或者膽怯羞澀矯揉造作,但像楚小姐這樣粗俗無禮的還是第一個,而且楚小姐還很狡詐。
狡詐到匪夷所思。
飛鴿傳書說得簡單,隨后來的護(hù)衛(wèi)將楚小姐的事詳細(xì)地說了,打了人,從京城跑,跑就跑唄,這位楚小姐竟然還一路行騙,騙了一串人,牽涉了妓女游醫(yī)各色人等,就為了掩藏行跡。
這楚小姐這已經(jīng)不是頑劣了吧,完全是心術(shù)不正。
更令人不齒的是,還跟一個驛兵拉拉扯扯不清不楚——這是為了籠絡(luò)驛兵使出的手段吧?
鐵英雖然還沒有成親生子,但想到如果自己有個這樣的女兒,他真是會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