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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法醫(yī)小姐 第9章 解剖

江城市殯儀館。
  
  此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多了,兩撥人還在大廳里爭執(zhí)不休,宋余杭甫一踏進(jìn)去就聽見了一個凄厲的女聲高呼國罵,夾雜著鞋底摩擦地板和衣物撕扯的聲音。
  
  她心里一緊,生怕林厭因為解剖尸體的原因和家屬起了什么沖突,趕緊小跑沖了進(jìn)去。
  
  豈料她正完好無損地靠墻站著,甚至還拿手捂住了耳朵。
  
  方辛和段城正在勸架,兩波互相撕扯的婦女終于住了手。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些:“我是孩子奶奶,娃就應(yīng)該我?guī)?,姑娘你說是不?!”
  
  方辛:“……啊?”
  
  “你胡說什么呢!我女兒躺在里面尸骨未寒,誰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們一家害的!雅雅是我親外孫女,必須得跟著我!”
  
  “什么我們害的,她嫁進(jìn)來我們什么時候少過她吃少過她穿,她說不想和老人一起住,我們二老立馬就搬了出去,她說不想要二胎就不要!你說話講點良心好吧!誰知道你女兒在外面不檢點惹了哪個小流氓畜生才招的殺身之禍,別怪到我們頭上來!”
  
  別看這位老太太年齡大,戰(zhàn)斗力可一點都不弱,指著對方鼻子罵。
  
  更何況身后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齊齊沖了上去唇槍舌戰(zhàn),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期間不知道誰扯了誰的頭發(fā),又爆發(fā)了肢體沖突,戰(zhàn)況進(jìn)一步升級。
  
  連段城的臉上都被撓了兩道印子,被迫退出了戰(zhàn)局。
  
  而處于風(fēng)暴最中央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眼眶泛紅,垂著頭不語。
  
  他懷里抱了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正睜著懵懂無知的眼睛看著周遭發(fā)生的一切。
  
  林厭唇角挑起一個諷笑,看著這場鬧劇,沒有絲毫前去勸架的意思。
  
  “哎,鬧了這半天,女婿你說句話啊,我女兒到底是咋死的啊……”中年婦女好不容易從包圍圈里掙脫出來,眼眶通紅,臉上掛著淚水,看起來是悲痛萬分。
  
  “我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喲,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們家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人又不是我們殺的,是不是啊警察同志”
  
  方辛嗯嗯啊啊敷衍著,生怕一個說的不對那巴掌就呼到自己臉上來了。
  
  “我不管!還我女兒來,我丁家就這一個獨女,絕后了絕后了呀!老丁我對不起你在天之靈呀!女兒女兒你死的好冤枉??!”
  
  那女人又開始高聲地嚎叫,撲上去撕扯坐在椅子上渾渾噩噩的男人。
  
  男人媽一見打自己兒子更不樂意了,抱腿的抱腿扯頭發(fā)的扯頭發(fā),什么臟字都往出來蹦。
  
  “你少攀扯我們家!你們一家都晦氣!親家公早死,當(dāng)初結(jié)婚的時候我就不愿意!誰讓我兒子瞎了眼喜歡她呢!嫁進(jìn)來幾年男娃也生不出來,不下蛋的母雞!死了好死了干凈!”
  
  “我艸你媽了……”又是一陣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夾雜著拳打腳踢。
  
  林厭都看笑了。
  
  宋余杭搖搖頭,準(zhǔn)備走過去拉架。
  
  男人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捏著拳頭大吼道:“都別吵了?。。 ?br/>  
  場面有一瞬間的寂靜,緩過神來之后,死者家屬哭的凄厲,更加變本加厲撲了上去撕打著他:“你還敢吼我?!還敢吼我!給我女兒償命!償命!”
  
  拉扯之中坐在長椅上的小女孩摔到了地下,誰也顧不上她,小女孩張張嘴,茫然地看著她的奶奶推了她的外婆,她的外婆又扇了她的爸爸一巴掌。
  
  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爸爸,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回家……”她跌跌撞撞爬起來想要去抱爸爸的腿。
  
  男人卻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腳下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踩到小女孩的手,宋余杭一把把人抱了起來。
  
  “再吵都跟我回公安局去吵!一人一個治安拘留誰也跑不了!”
  
  死者媽媽還想再說什么,看了看她制服肩章上的兩道杠,以及看在她懷中嚎啕大哭的孩子份上,終是忍了忍。
  
  這時候才開始默默垂淚。
  
  接下來就是按照程序走了。
  
  死者家屬挨個進(jìn)去見死者最后一面,出來的時候死者媽媽幾乎癱軟在地,被幾個民警七手八腳扶了出來。
  
  考慮到年齡大的家屬的身體狀況,粗略了解過情況之后,宋余杭就讓人送他們回家了,只留下死者老公一個人去局里做筆錄。
  
  “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一條,我們決定司法解剖您妻子的遺體,請在這里簽個字”
  
  一份《遺體解剖通知書》放在桌面上緩緩?fù)屏诉^來。
  
  林厭坐在對面,挺直了脊背看著這個身材矮小,有些寡言少語的男人。
  
  “你想查明真相的吧?不想讓你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吧?趕緊簽吧,越早解剖就離真相越近了一步”
  
  隨著時間的變化,尸體上的一些特征會逐漸消失,這也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解剖的原因。
  
  男人的孩子因為一直哭誰也哄不住便也跟著爸爸到了公安局,宋余杭剛把人哄睡著,從隔壁值班室出來推門而入聽見她說這句話,便拋去了一個不贊同的眼神。
  
  林厭張張嘴,無聲: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宋余杭:你可以委婉一點的。
  
  段城捅了一下鄭成睿:“哎,她們說啥呢?”
  
  it直男從電腦里抬起頭來:“誰?誰說話了?”
  
  段城:“……”
  
  是沒人說話,全靠眼神交流了。
  
  宋余杭輕咳了一聲:“是這樣,解剖過程我們會全程錄音錄像,按照規(guī)定您也可以到場……”
  
  what?
  
  林厭一個眼刀掃過去,她可沒有讓不相干的人旁觀她的解剖過程的習(xí)慣。
  
  男人聽到這里,才動了動唇,聲音沙啞,滿臉頹廢:“不……不了……”
  
  剛吐出兩個字又紅了眼眶:“警察同志,拜托你們了”
  
  他把紙抽過來,打開筆帽,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邊寫邊抹眼淚。
  
  林厭伸了個懶腰起身,拿著這張紙換衣服準(zhǔn)備解剖去了。
  
  法醫(yī)解剖室里光線很充足,換氣扇開始工作了。
  
  林厭穿著白色防護(hù)服,從頭到腳全副武裝,臉上沒什么表情地從托盤里拿過手術(shù)刀。
  
  段城上解剖臺的機(jī)會不多,有些躍躍欲試,也去摸了一把手術(shù)刀在手里:“我來給您打下手,切皮割骨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來吧”
  
  “你干什么?”就在他即將劃下去的那一刻,林厭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語氣微冷。
  
  “我的解剖臺輪不到別人插手,一邊扛機(jī)器錄像去”
  
  “喔……”段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術(shù)刀走到一旁默默拿起了相機(jī)。
  
  “林……”
  
  他剛想出聲卻看見她把手術(shù)刀垂直放于胸前,微微低頭,算是默哀。
  
  “死者丁雪,2008年5月17日晚零點四十五分,第一次尸體解剖,現(xiàn)在開始”
  
  那是他第一次從林法醫(yī)臉上看見類似于虔誠的表情。
  
  和醫(yī)生做手術(shù)不同,解剖臺就有些血腥和大開大闔了。
  
  一字從頭拉到尾劃開了胸腹部,林厭的手很穩(wěn),拿紗布擦干凈滲出來的血跡后,一手看也不看就從托盤里抄起了彎頭組織剪分離著肌肉,沿著肋骨平行切過去,很是干凈利落。
  
  幾個幫忙的法醫(yī)看著她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有些正色起來。
  
  “咬骨鉗”
  
  她一手不空,開口要了器械。
  
  一個法醫(yī)趕忙遞給了她。
  
  剪斷死者肋骨的時候用了些力,林厭微微踮起了腳,只聽得“咔嚓”幾聲脆響。
  
  她把沾滿血跡的器械放在了無菌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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