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諾城,領主的古堡。
阿諾德一只手支撐著靠在座位上,用帶有一絲玩味的神情打量著跪在腳下的這個男性暗精靈老者。薇婭靜靜地侍奉在他的身后,這位戰(zhàn)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女武神此時儼然竟成為了一名侍女。
“你就是凡諾的領主圖斯男爵?”
跪在地上的領主的腰彎得更低了。
“是的,大人。”
“你為何想要向我投降?”
能兵不血刃地奪下一座城堡,阿諾德的心里其實還是蠻開心的。
圖斯男爵沒有抬頭,回答:
“在下別無所求,只希望大人能讓我繼續(xù)成為這凡諾的領主。”
阿諾德愣了一下,輕笑了一聲:
“凡諾已經是本王的掌中之物了,本王憑什么,要答應一個戰(zhàn)敗之人的要求?”
圖斯男爵對著地板睜大了眼:本王?這個年輕的獸人自稱“本王”?獸人何時有了一位新的國王?盡管心中震蕩,但是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依舊是小心翼翼地說:
“雖然王上已經占領了凡諾,但是我們暗精靈從八百年前就擁有這個城鎮(zhèn)。
可以說,這座城市的每一座房屋、每一條街道,都浸染了我們暗精靈的痕跡;這座城市的每一個家族,都習慣了臣服于我們暗精靈的生活。
想要他們突然臣服于一名獸人的王,臣下認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阿諾德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么多。他原本以為,只要他攻占了這個城鎮(zhèn),這個城鎮(zhèn)的一切都會臣服于他,就像是在策略游戲中將一小塊地圖涂成了他的顏色。下意識地,他向賽瑞問道:
“是這樣嗎,賽瑞?”
“答,結合現(xiàn)有的情報來看,他的話可信度非常高。”
或許是感覺到了阿諾德稍微有些動容,圖斯男爵稍稍抬起了頭:
“但是!只要王上能讓我繼續(xù)擁有這個城鎮(zhèn),這些問題都將不復存在!
我們圖斯家族統(tǒng)治這個城鎮(zhèn),已經五百年之久!我們熟悉這里的每一個建筑,每一個家族,每一個商會,每一個勢力!
只要王上能讓我繼續(xù)統(tǒng)治,我必將為王上獻上一座聽話的,溫順的凡諾城!”
圖斯男爵話音落下良久,領主大廳里都是一片寂靜。過了一會,他聽到阿諾德指尖敲擊座位把手的聲音。
噠!噠!噠!......
他的腰又漸漸地彎下去了,幾乎要趴到地上,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幾乎要沖破他暗藍色皮膚包裹下的胸腔,心跳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嘈雜。
“該死!給我停下來!”
圖斯男爵咬緊嘴唇,在心里罵道。
......
“那我們再來聊聊其它的問題吧,比如說稅收?”
聽到阿諾德年輕的嗓音,圖斯男爵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下來。他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在這位獸人王麾下生存的價值。
圖斯男爵抬起頭,后背涼得像塊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啟稟王上,這些問題我也已經考慮過了......”
圖斯男爵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這一關,終于是過了......
......
阿諾德抿了一口手上那金色的美酒,輕輕地閉上眼,感受香醇的液體悠然滑過舌尖,潤潤地過喉,暖暖地浮動在腹間。一絲說不清是果香還是什么的香氣徐徐地游離在鼻吸里,悄悄地融入到血脈中。
這是暗精靈特有的珍品,釀造這樣的一瓶酒,需要用到每年九月份凡諾本地由暗精靈法師每天用魔法滋養(yǎng)的葡萄,從每串上挑選出那最飽滿剔透的一顆,送到白漫的酒窖中釀造。在那里,會有處子之身的暗精靈少女全天看護著這些葡萄,直到葡萄酒釀造完成。。
這樣的一瓶酒在凡諾和白漫之外的地方已經炒到了天價,而且還往往是有價無市。即便是在凡諾本地,這瓶酒的價格也足以維持一個普通家庭兩年的生活開支。
這是圖斯男爵為阿諾德安排的晚宴,既是為了向新來的君王表達自己的忠心,也是為了慶祝這個凡諾獲得新生的皆大歡喜的日子。而且凡諾的上層人士們也需要一個機會,來覲見他們新的主人。
阿諾德已經有些醉了,他笑著欣賞著舞池那些暗精靈侍女們誘人的身姿,向坐在一旁的切格巴說:
“暗精靈的酒會還真是不讓人失望,等到我們收復了銀月,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像這樣享樂。”
切格巴還是保持著正襟危坐的樣子,這種奢侈的氛圍讓這位大半生都在戰(zhàn)場上渡過的獸人戰(zhàn)士有些不舒服,這種昂貴的葡萄酒對他來說也太過寡淡了。他更喜歡獸人的骨酒,那種猛烈的沖擊感能讓人回憶起斬下對手頭顱的快感。
“王上,我總是覺得,那個暗精靈貴族有些不太對勁。”
“他不過是想保住他的爵位而已,反正是雙贏的生意,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切格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什么都沒說。
阿諾德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宴席上的獸人將領們笑著說:
“諸位!請盡情享受吧!這是我們的慶功宴,紀念我們首次戰(zhàn)爭的榮耀的勝利!”
獸人們歡呼了起來,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一些人的手開始有意無意間向身邊美貌的暗精靈侍女身上延伸。少女們身軀顫抖著,但是卻不敢反抗這些身材魁梧的戰(zhàn)士,她們含著淚,緊緊咬著嘴唇,不發(fā)一言。
對于失敗者而言,只要能生存下去,沒有什么是不能忍耐的。
宴會上還有很多來自凡諾本地的暗精靈的貴族。這些曾經的狂歡者們可能是出生以來首次在酒會上保持沉默,甚至連酒都沒有喝多少。他們低著頭擠在大廳的一個角落,偷偷地用余光觀察著那些勝利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