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死、死了?
陸小漁驚的兩眼發(fā)直,臉色白了一瞬。他剛才還想著像沈母這么渣的人,爹爹要是不嫁給她多好,誰知道轉(zhuǎn)瞬間的功夫,沈母就死了。
村里有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哭喪著聲音跟轎子里的張氏說:“張夫郎,沈母死了。”
是怎么回事呢,今個趕早市午飯后從集上回來的人告訴沈母,說她殺豬的那家豬肉鋪掌柜要找她,怕是知道她今個成親準(zhǔn)備給她割一塊豬肉。
沈母正跟村里來幫忙操辦婚宴的人一起吃飯,喝了點小酒,當(dāng)下高興的面色潮紅,站起來說道:“那我得親自去看著割豬肉,可不能讓那幫猢猻動刀。”
走之前她還交代沈沉醉,“你要是不樂意出來看我成親,那就把放雜物的那間屋子收拾干凈,回頭給你那犢子住。”
沈母說沈沉醉護陸小漁的時候跟護犢子一樣,從那天起她那繼兄就成了沈母嘴里的犢子。
沈沉醉眉頭皺了一下,看沈母起身要去集上,心里有點不贊同,但礙于母子之間僵硬的關(guān)系,到底沒開口。
她想說這豬肉讓別人幫忙捎帶回來不就行了么,她今個成親,自己過去不太合適,萬一耽誤了拜堂時間,丟的可就是兩家人的臉面了。
村里人到時候該取笑張家父子,說他張氏一個溫香軟玉的活美人,在沈母眼里竟還不如一塊豬肉。
沈母做事從來沒顧及過后果,也沒想過替別人考慮,決定去拿豬肉后就沒再耽擱時間。
她還打算把肉拿回來后給婚宴加菜呢。有了豬肉葷腥的酒席,那才叫臉面。而且掌柜的讓她去割肉,也是看得起她這個人。
豬肉鋪的掌柜也不是個吝嗇的人,念著沈母是店里的老手了,親自操刀給她割了一塊豬腿肉。
沈母樂的見牙不見臉,拎著肉熱情邀請掌柜的去村里吃席。
“我就不去了,替我向妹婿問聲好。”掌柜的擺手推脫,裝作不經(jīng)意的想起什么,又從袖子里摸出些零碎銀子給她,“沉醉今年考舉人,你又娶夫,雙喜臨門的事情可不得買酒提前慶祝一下嗎?”
沈母手上接過銀子,嘴里卻道:“瞧您說的,這不是還沒考呢么。”
“臨門一腳的事情。”掌柜的拍拍沈母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到時候沉醉考上了,可別忘了提拔一下她這妹妹。”
沈沉醉獨苗一根,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掌柜嘴里的“妹妹”,其實指的是她自己那還在念書的十歲女兒。
掌柜的之所以對沈母這么客氣,一是因為沈母的確是個殺豬的好手,第二嘛,就是因為沈沉醉了。
沈家那孩子她也見過好幾次,長的一表人才又有潛力,要不是掌柜的家里頭沒兒子,她都想跟沈家結(jié)親了。
沈家窮沒事,她有錢不就行了。再說她看中的是沈沉醉身上的潛力,現(xiàn)在的這點錢算什么,等日后沈沉醉做了官,那還不是在家坐著等錢來?
不少人的看法跟掌柜的相同,凡是上趕著跟沈沉醉說親的人家都是目光有遠見的,可惜的是沈沉醉攤上這么個母親,生生給她推了各種親事。
不然以沈沉醉的容貌跟才氣,隨意在城里找個夫郎,靠著夫郎家的財力支持,腳下的路可比現(xiàn)在好走太多了。
偏偏沈母能力不大卻格外看重自己那點臉面,說這樣她女兒就成倒插門入贅的了,死活不同意,還嘴硬的說,“我女兒以后得了功名,什么樣的夫郎娶不著?”
看著沈母提著豬肉樂呵呵離開,掌柜的搖搖頭,多好的孩子,可惜生在了沈家,只能說造化弄人。
沈母提著肉回去,走到街頭看到打酒的鋪子,掏出掌柜給的碎銀子掂了兩下,攥著走進去打了點酒。
路上小口喝著,滿腦子想著掌柜的恭喜的話,仿佛眼前已經(jīng)看到沈沉醉考中舉人后的場景了。
到時候村里人不管心里頭嫉妒到怎么扭曲,表面上還不都得諂媚的來給她說恭喜?
沈母呵笑出聲,她到時候倒要看看,還有誰敢說她老沈家祖墳不冒煙,三輩子供不出來一個讀書人?
越想沈母越覺得渾身有勁,腳下大步流星,趕著回去成親,直到走到城外的護城河邊,看到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站在那兒,速度才慢慢放緩。
此時正是飯后沒多久,日頭正曬,路上也沒什么行人,就他自己站在河邊看著還挺突兀奇怪的。
沈母狐疑的多看了兩眼,第一個念頭就是這男人身段瞧著還行,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怎么越看越覺得這男人的側(cè)面跟窯-子里那個叫情兒的小倌有幾分相似?
情兒是窯-子里的頭牌之一,價錢貴的很,沈母每次過去就只能光看著他那薄如蟬翼的青紗下,柔美誘人的身段意-淫兩下,莫說睡了,就是摸她也摸不起。
沈母疑惑的皺眉,心道怕是自己看錯了,情兒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兒。
沈母邊走邊想,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聽見“撲通”一聲,河邊那人一頭栽進護城河里頭了。
那人明顯不會游泳,跳河后下意識的撲騰兩下。
沈母攥緊手里拴著豬肉的粗繩,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大步未停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