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已經(jīng)完全變樣了,臉上涂著厚厚的脂粉,一雙大眼描了上挑的眼線,仿似盈盈秋水,卻帶著絲絲魅惑,舉手投足俱有說不出的風(fēng)情。
綻放光彩的佩玉,像只金絲雀般,跟過去自己身邊那個丫鬟,幾乎沒有什么相似之處,讓葉綏感覺如此陌生。
娘親說得沒錯,以后就當(dāng)沒佩玉這個人吧。
不想,佩玉卻截住了她,嬌笑道:“奴婢見過六姑娘,有禮了?!?br/>
葉綏心想著過去的佩玉早就不在了,根本就不想理會眼前這人,正想越過她,在看清她眼神后,忽然停了下來,問道:“何苦呢?值得嗎?”
佩玉的眼神,她很熟悉,太熟悉了?!?dāng)年自己得知葉家滅亡真相時,也是這種生無可戀,卻不得不強自活著的眼神。
自己當(dāng)時會有這樣的眼神,是因為顧璋滅了葉家,她大仇尚未得報。那么佩玉,佩玉為何會這樣?
她不明白佩玉在做什么,如果是為了榮華富貴、為了更好的出路,那么眼里為何是一片死寂?
現(xiàn)在這些,難道不是佩玉孜孜求來的嗎?也算得償所愿,為何她的眼神像死水一樣?
雖然她是想將佩玉驅(qū)離身邊,卻真的為其想好了出路,還打算消了佩玉的奴籍,讓她安生嫁人。只要佩玉放下奢想,沒有作那么多的事情,就會有簡單明遠(yuǎn)的生活。
如今這樣,成為葉向鉦的妾,像個物件一樣,任何事都由不得自己作主,何苦要毀掉自己的一生?
她不由得想起了羨初,羨初恨不得從來沒有做過別人的小妾,認(rèn)為這是一種恥辱。
可是,佩玉卻趕著去做了葉向鉦的妾室,卻又生無可戀。如此不是很可笑嗎?然則為何佩玉要有先前種種舉動?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佩玉過去是她的丫頭,現(xiàn)在成了葉向鉦的妾室,早已和她無關(guān)。前世尚且不論,光是佩玉差點毒殺了兄長這一事,她就無法原諒!
可是佩玉不會回答,她朝葉綏彎了彎腰,施施然走遠(yuǎn)了,仿佛喚住葉綏只是為了打個招呼而已。
佩玉扭著身段,身姿婀娜玲瓏,她微微勾著唇角,眼睛因濕潤水盈盈的,看起來是笑,又仿佛是哭。
在轉(zhuǎn)彎折入回廊時,佩玉微微往后看了看,隨后垂下眼簾,唇角更勾了。
姑娘,你知道嗎?我想待在葉家,做三房插在大房的那一只眼。
姑娘,你可有想要守護的人?奴婢有的。盡管奴婢身份地位卑微,盡管奴婢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也有想要守護的人。
五少爺……哪怕只能夠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一眼,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沒有人知道,當(dāng)佩玉看見那只老鼠被毒死的時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佩玉心里有怎樣的起伏掙扎,才作出了逃走的決定……
但時間,總會有答案的。
在見到完全不同的佩玉后,這一晚,葉綏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