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綏不再有絲毫遲疑猶豫,徑直朝門房那里走去,將手中的拜帖恭敬地遞了過去。
汪督主的門房是個中年人,姓寧名安。寧安隨了汪督主,常年都是一張冷淡漠然的臉,就算接到中樞主官的拜帖,他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
此刻,寧安接過了帖子,依然是一幅面癱臉,但心底詫異至極。
這么多年來,他接過無數(shù)拜帖,各種各樣數(shù)不清楚,但就是沒有接過年輕姑娘的拜帖!
年輕姑娘見到廠公,怕得恨不能縮成一團,連眼光都不敢投向廠公,哪里敢來投拜帖呢?還是親自來?
聽得這個姑娘自稱為葉家三房的姑娘,葉安心底感嘆不已:這個葉家姑娘,膽子也太大了。她……她怎么敢?
作為督主家的門房,寧安當然知道葉家三爺為曲公度出言之事,也知道葉三爺被緹事廠帶走了,莫非葉家姑娘是來向廠公求情?
如果是這樣,這姑娘也太有勇氣了,簡直是前無來人!獙幇踩滩蛔∠胭潎@一聲。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敢來向廠公求情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年輕姑娘。不管這個葉姑娘前來拜訪所為何事,但有勇氣前來,讓人刮目三分。
這份拜帖太不尋常了,寧安著實好奇,因此他接過拜帖后,吩咐小廝立刻送至廠公面前。
恰好,廠公現(xiàn)正在府中。
投了拜帖之后,葉綏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退遠了些,就這么站著。
她不知道汪督主是否在府中,也不知道這拜帖什么時候才能送到汪督主面前,更不知道汪督主會不會見她。
可是事情太危急,她別無它法,只能一直等下去,等待能見到汪督主。
她暗暗祈求汪督主還記得剡溪茶莊,冀望汪督主真的喜愛剡溪茗,不然……
她下意識按了按懷里,眼神漸漸變得堅定。沒有“不然”,她從來就不將寄于虛無的“冀望”之中,冀望遠遠比不上實際的努力。
就算汪督主不喜歡剡溪茗,那張送進汪府的拜帖,一定能幫助她見到汪督主!
她再退了幾步,抬頭看著那字如其人的“汪宅”二字,目光半斂,平靜地等待著汪督主的回音。
此時,華宅內(nèi)的汪印正在聽緹騎掌班沈直的稟報。
沈直微弓著腰,語氣十分慚愧:“廠公,屬下無能。趙家滅門慘案,目前毫無進展,請廠公示下……”
說罷,沈直將腰彎得更低,卻牽扯了背上的鞭傷,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當時廠公責罰緹騎,他雖則可免,但作為緹騎掌班,他想著自己治下不力,還是和其他緹騎一起去緇衣堂受罰了。
緹騎們已經(jīng)去淄衣堂領(lǐng)了二十鞭,也抄錄了刑部官員的生平,已清楚知道自己為何會受罰了。
刑部尚書韓大人其實是個精明的老狐貍,難怪當時他走得那么急,遇到滅門慘案還能做個甩手掌柜,換作是自己也恨不得立刻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