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奇怪的不止顧長寧,還有秦寧之。
秦寧之不記得自己怎么回的秦府。
此時此刻,她坐在清寧院的屋子里,望著窗戶邊的一斛寒梅發(fā)呆。
顧景元的那一聲“秦寧之”喚起她很多的回憶。
她已經(jīng)努力忘掉的回憶。
她為顧景元懷過一個孩子。
那是她剛嫁到晉國公府的第一年,因為身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陸氏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也是自己粗心大意,懷孕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二房的三少奶奶丁氏因為一碗羊奶羹跟她鬧脾氣,發(fā)了瘋似的把她推倒在地上。
她當(dāng)時覺得疼,一摸,滿手的血。
丁氏被嚇壞了,扔下盛著羊奶羹的碗就跑了。
青瑤被嚇得手足無措。
大廚房的丫鬟們也都被嚇懵了,過了好久才有人想到去喊人。
當(dāng)時她的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她再無知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同樣惶惶然不知所措,甚至感到絕望。
血越流越多,身體也越來越冷,可是人還是沒有來,青瑤的哭聲震耳欲聾,可她卻覺得很遙遠(yuǎn),很飄渺,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
“秦寧之。”就在她思緒飄忽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聽見有個人在喊她的名字。
秦寧之,秦寧之……
溫柔的,繾綣的,一聲一聲的,好像要把她的名字刻入骨髓里。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名字這樣好聽。
然后她就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了顧景元俊朗精致的眉眼,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嚴(yán)肅。
或許是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她覺得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幾歲。
她不忍心看他緊鎖著眉頭的樣子,伸出手替他撫平了眉心。
他捉住了她的手。
“秦寧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被問得有些懵。
她在干什么?
大少奶奶楊氏的聲音就在屋子里響起,“寧之,你不要太難過,大夫的話不一定準(zhǔn),你和子儀都還年輕,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未必不能再生一個孩子。”
青瑤的抽泣聲也隨之響起,“姑娘,大夫說您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她如遭雷擊。
“都是三少奶奶害了我家姑娘!”青芽抹著眼淚,憤憤不平。
“也不全是墨兒的錯,寧之你啊就是太要強了,墨兒剛坐完月子,身子還虛得很,要喝羊奶羹你就讓給她,又何必非要跟她爭那一碗,弄得現(xiàn)在,唉!”二房的二夫人一副痛心的表情,話里話外卻全在指責(zé)她的不是。
“怎么是我家姑娘的錯,我家姑娘在國公府還不夠低聲下氣嗎?我家姑娘也懷著身孕,羊奶羹是她親自燉的,憑什么連一碗吃的都要讓給別人!”青芽覺得委屈,不管不顧地沖著二夫人嚷嚷。
誰知,二夫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陸氏卻“啪”的打了青芽一個耳光,厲聲道:“秦寧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規(guī)矩嗎?一個丫鬟這么沒大沒小!也是,你自己就沒規(guī)矩,秦寅一個粗人能教會你什么規(guī)矩!連自己懷了身孕都不自知,還整日上躥下跳,害景兒失去了他的第一個孩子,怎么你的丫頭她還覺得委屈了?”
“夫人,您不能這么不講道理!這件事明明是三少奶奶的錯!是三少奶……”
“來人,把這個丫鬟給我拉下去掌嘴,晉國公府可容不下這等不懂規(guī)矩以下犯上的人,不要出去了把我們晉國公府百年的名聲給毀了!”陸氏不容分說地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