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隔多年后沈修慕第一次待我如此溫柔。如果是多年前的我,一定會在這溫柔里化成一攤毫無根骨的水。但如今經(jīng)歷大起大落,我才知道有些話是不可信的,尤其對于沈修慕來說,越是美好動聽的話越是致命砒霜。
“那好,沈修慕,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盯著他的雙眼,“你相信王鎮(zhèn)雄沒碰過我嗎?”
這個問題尖銳而直白,直白得近乎赤裸。
他的手輕輕一顫,然后沉默。
狹窄的空間里氣氛一時冷下來,滴水成冰的冷。
“你是我的妻,我會愛你一輩子!”沉默良久,他說,“這件事情是爸爸的錯,父債子還,天經(jīng)地義,我會用一生一世來補償你,但你不要恨他?!?br/> 言外之意,盡管我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他還是不相信我的清白。他會基于道義和責(zé)任感一輩子對我好,只因我是他的妻,只因這是他的債,但這個跟信任和情意無關(guān)。
“那么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各種好,又是吃西餐又是送浪漫,是因為覺得這事兒是你父親造成的,想替他補償我,而不是覺得有錯了,想作出改變,對嗎?”我定定的看著他,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更誅心。
但我想誅的不是他的心,是我自己!沒錯,盡管事已至此,我還是對他抱有幻想,哪怕只是一絲絲,也足夠摧毀我所有的堅定不移。
“難道這樣還不夠?”沈修慕眼眶紅了,“雪兒,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咱們只管以后的日子好好生活,不行嗎?”
“不行!”我說,“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就永遠過不去,無論怎樣努力都過不去?!?br/> 就像每一次沈修慕對我的好,都能讓我回憶起曾經(jīng)的不好,就像每一次我都會在孤獨的夜里想起傅君辭,想起j縣那些一起走過的和風(fēng)細雨。我不曾刻骨銘心的愛過沈修慕,可我抹不去身上他的痕跡,我也不曾在心里設(shè)一個記事簿,上書某年某月沈修慕如何傷我,可那些話那些事像刀一樣插在我心里,每觸及一次,疼一次。
人說風(fēng)過無痕,其實哪有什么風(fēng)過無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你想怎么樣?”沈修慕沉聲問,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也對,一直以來我何時對他不是百依百順,如今做事才有一點點起色就開始飄了,他怎么會一直容忍我呢?他能為我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我笑笑,偏頭看著他,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好,既然你說父債子還,那就父債子還吧!希望有朝一日我向你討債的時候,你能受得?。 ?br/> 語畢將手從沈修慕溫?zé)岬恼菩膾暝鰜?,疲憊地靠在車后背上閉眼假寐?!敖裉焓悄汩_業(yè)的第一天,別提這些掃興的事情,咱們趕快回去吧,別讓大家等著了!”
……
上午十點,沈修慕帶著我到達剪彩現(xiàn)場。當我和沈修慕手拉手走過紅地時,有尖叫聲響起,四面八方的喝彩聲將我們淹沒。這些年沈修慕很少將我?guī)У饺饲?,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我并不是傳聞中素面朝天的黃臉婆吧。
盡管來時的路上不太平,但不影響沈修慕在剪彩儀式上的一番慷慨陳詞,他說我能如愿以償開始新的人生,全靠賢妻林清雪幫忙,我在此以店為誓:今生今世決不負她,請全體員工和所有親戚朋友為證,今天是她幫我開的第一家店,但將來,我會掙一百家這樣的店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