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道士每說一句，方白鹿就往后退一步。現(xiàn)在兩人間又拉開了近十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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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沒怎么聽外面道士的長篇大論：有某種跡象、某些征兆悄悄攥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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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變得粘稠了，一陣嗡鳴的鼓噪從四周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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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子嗅到了焦糊味，這來源于周遭急速變化的電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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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門道士不再言語，只是靜立著，沐浴在無休無止的暴雨中。仿佛已經(jīng)化作了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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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東西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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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后頸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一股惡寒從尾椎一路竄上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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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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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促的撞擊聲響起，像是有人在拿著兩柄匕首互相敲打--隨著金鐵交鳴，一道流光從外門道士的丹房里飛竄而出，沿著外門道士的身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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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光的身后有一道白痕久久不散，像是戰(zhàn)斗機飛過留下的尾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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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振翅般的撲簌聲中，那道流光削切、揮斬、割裂著外門道士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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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體泡沫一節(jié)節(jié)地破裂、碎開，隨后在落地前化為齏粉，隨風(fēng)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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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呼吸之間，塑體泡沫全部化作了漫天飛雪，被呼嘯的風(fēng)刮向整個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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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剛將外門道士困得動彈不得的牢籠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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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流光穿過傾瀉的雨幕，靜靜懸停在外門道士身側(cè)。雨點像是在躲避它，呈弧線從流光周圍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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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的光線打在外門道士的身上，把他照射得像是一幅全息招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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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逐漸黯淡了些，方白鹿看清了它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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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柄長且細(xì)的圓管，約莫有小臂長短，表面光滑無比--各種色彩從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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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赤紅、藏青、鵝黃、月白以圓管為中心綻出，卻又圍繞著它不斷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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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色彩隱隱勾勒出一柄漢劍：劍身、劍把、劍尖、劍首俱全，卻煙霧似模糊，像是分辨率極低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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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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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柄人造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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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輕輕舔了舔大牙旁的空槽：下個瞬間，5cc的鎮(zhèn)定劑與濃縮莫達菲林的混合物由口腔內(nèi)壁的植入囊打進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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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用自體催眠設(shè)下的一個應(yīng)急機制：在精神狀態(tài)出現(xiàn)大幅度起伏時，能夠本能激活植入的這個小玩意，用藥物來維持思考的穩(wěn)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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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這種人們還原自各類虛構(gòu)作品中的法器，沖擊讓他一時各項體征指標(biāo)大幅度飆升，自動激活了應(yīng)急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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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人造飛劍的傳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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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在大斷電前，無數(shù)的飛劍從各地的工廠中生產(chǎn)、組裝、包裝、運出，作為兒童玩具、健身道具、競賽用品，極其少數(shù)成為了軍用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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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知識與道統(tǒng)已經(jīng)丟失的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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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旋轉(zhuǎn)著、舞動著、跳躍著，發(fā)出一陣陣失真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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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夢...玩具公司...感謝您的購買！童...夢玩具公...司感謝您的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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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xù)續(xù)的柔美女聲輕輕念叨著，似乎還在感謝著某個不知名的消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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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夢玩具公司...】這是一柄玩具級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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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世紀(jì)中，這只不過是給孩子們把玩開智的玩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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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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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掃了一眼外門道士空空如也的身周，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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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m厚度的塑體泡沫就足以承受100發(fā)點22口徑裸鉛彈的沖力，并且不產(chǎn)生形變。也就是說，一把老式格洛克手槍在塑體泡沫上連打十來個彈夾，連個坑都不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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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裹著外門道士的那層塑體泡沫該有幾十厘米厚了吧？現(xiàn)在連個碎屑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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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玩具，現(xiàn)在卻是最可怖的破壞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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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鎮(zhèn)定劑與濃縮莫達菲林在方白鹿體內(nèi)逐漸起效，之前擂鼓似的心跳放松了下來。之前腎上腺素飆升又下降造成的疲倦感涌上他的心頭，但只是讓他更加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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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你的飛劍還沒修好吧？”方白鹿挺直身子，似乎那柄無物不斬的飛劍不值一提；“這么亂用，不怕徹底報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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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xù)續(xù)且失真的故障音、飛劍外圈模糊的劍形，這都表現(xiàn)出這柄飛劍的使用狀況非常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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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果方白鹿沒猜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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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注...冊用戶！未...注冊用戶！試..用時間..將要到期。”飛劍在外門身邊橫轉(zhuǎn)一圈，柔和的女聲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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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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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jì)流傳的飛劍，除非是帶著全新包裝出土，不然大部分都只能在試用狀態(tài)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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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試用狀態(tài)下的飛劍，如果沒有經(jīng)過破解和軟體重置，每一個自然日都只能用上幾分鐘到幾小時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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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破解和重置，叫作“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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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guān)于能夠煉化人造飛劍的鐵匠或者機關(guān)士的信息，方白鹿在整個新馬來都西亞都只聽說過一鱗半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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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狀態(tài)下的飛劍不僅有時間限制，輸出功率更是極不穩(wě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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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出鞘到現(xiàn)在不過一兩分鐘，試用警報已經(jīng)響起了：外門道士手里的這把飛劍，恐怕狀態(tài)是最差的那一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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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一個旋轉(zhuǎn)，做了個類似戰(zhàn)斗機“桶滾”的機動動作。隨即懸停在外門道士頭邊，與他的眼睛平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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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的光亮輪流閃動，給外門道士的右眼眸交替映上一層又一層的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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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沒有回應(yīng)方白鹿的話，顯然是不想浪費飛劍所剩不多的試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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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符擋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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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疑問閃過方白鹿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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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滴落的雨水倒卷而起，形成半米來高的水幕。水幕閃過五彩的光芒，像是哥特式的教堂玻璃，瑰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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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水幕和雨水一起砸在維修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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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橡膠雨衣的右邊袖子無聲地齊肩斷開，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