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球走后并沒有再來,我把桌上的飯菜熱了兩回,父親還是沒有回來。哥哥張磊回到家時已是滿頭的大汗,皮膚像是又被曬黑了一層。沒與我多說什么,坐下吃飯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匆匆忙忙吃過飯就洗洗睡了。
我麻木的洗著碗,心里尤為失落,本以為我的受傷住院會換來父親的關愛和問候,沒想到這種冷漠還是一如既往并沒有因此而改變。
張磊的房間卻始終亮著燈,一根接一根的煙頭被彈到地上,日子越來越近了,今天鄉(xiāng)**的同志專程來告訴自己入伍的事情。父親的錢沒白花,這些日子忙里忙外嬉皮笑臉,總算是求得了這一寶貴的名額。
按理說照著自己的身體素質和各方面的條件,完全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選,可沒想到村里不看本事看重的卻是油水,你不給他點兒好處是絕對得不到應有的東西。這些天的忙忙碌碌風吹日曬全是給別人家干的,自己不能有一點兒怨言不說,還讓父親跑前跑后,真是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自己連腰都彎下了還得不到因有的東西,那這些日子憋的氣他一定會加倍的奉還。
從小到大張磊的成績不如張寂,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天賦問題,有的人本身就不適合讀書,為什么就要強求呢?只要有理想,何愁無路可走。想到這兒張磊自己都笑了。記不得原來是村里那位高貴的知識分子告訴自己,只要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就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艱難險阻困難障礙,都會離你越來越遠甚至煙消云散,因為你的心已經(jīng)有了歸屬,腳步已經(jīng)有了方向。現(xiàn)在如果現(xiàn)在再讓張磊聽他說這些大道理張磊肯定會頭也不回的走掉,甚至還可能會打他一頓,簡直是胡說八道。自己從小就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可諷刺的是當你要在理想的大路上行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當你找到了最重要的理想,最想走的路,什么困難都來了,它們蜂擁而至,不給你一絲喘氣的機會,把你壓的死死的根本無法動身。
早就不再談什么理想了,張磊唯一所想的就是能順利的應征入伍,這是自己唯一的一條明路了,從村里那些游手好閑的青年,窮兇極惡的獵戶身上。仿佛看見了自己未來的影子。再過不了幾年,張寂或許就考上了好的學校,走出了村子。再回來時他會迎著村民的掌聲享受著那種榮譽的目光,成為那些人茶余飯后的焦點,而自己只會在當人們不經(jīng)意時想起,用來對比教育下一代兩兄弟差距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那時張寂已經(jīng)高高在上兒自己還是那么不倫不類。這是對張磊**裸的打擊,也像即將要發(fā)生的現(xiàn)實。張磊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這些年來才有著自己獨特的原則與做事方法,加上兩兄弟性格反差極大的原因,這就是讓二人關系如此淡漠的原因。既然這樣選擇了那就一定要走下去。
很多時候張磊始終有一種預感,自己的應征入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勢必將會影響到自己甚至影響家庭。離開了家庭,父親一個人還能扛住嗎?張寂能否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呢?張磊還在沉思。當最后一支煙頭掉落在地面的時候窗外有了些動靜。他知道是誰來了,拿過一件大衣悄悄的關了燈。
月色有些凄涼,透出的微光正好曬在男子身旁,額頭上的疤痕被揭露的一覽無余。張磊健步如飛的走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給,穿上吧,大晚上的風大?!闭f完便把衣服遞給了身旁的男子
男子鄙視了張磊一眼,不緊不慢的說到:“怎么?把我當你弟弟了?弱不禁風?”
“難得關心你一次,你就好心當作驢肝肺吧”張磊說完甩了甩手,衣服直接扔到一邊。
“出結果了吧?什么時候走?”男子開門見山到
張磊從男子手中接過煙,深吸了一口,長長的吐出煙霧抬頭望月:“消息夠靈通的,才出的結果,村里的名額是我,具體時間還不清楚,可能要再過一段時間?!?br/> “你也終于要走了,再也不必呆在這鬼地方了”為張磊松了一口氣,男子走到一邊撿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