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也不知道這一系列的事情，有幾分是人為操控的，或者母親只是順?biāo)浦?。奶娘也跟著七哥兒搬進主院去住，祁安去見母親，常常見到奶娘。
　　奶娘與她說些主院的事，比如三哥兒祁宏什么時候被父親訓(xùn)斥了，什么時候得了夸獎，也提到五哥兒身子一直不好，瘦瘦小小的，讀書也吃力。
　　年節(jié)的時候，祁四姑娘放假回來，已經(jīng)能講大段大段的典故文章了，五哥兒只比她小了半歲，如今卻啟蒙的課文都背不出幾篇。
　　“夫人著急，只說從前被文姨娘嬌慣壞了，日日喊了五哥兒去跟前兒念書，念不出來就打手板兒。”
　　可憐小娃娃，日日提心吊膽的，手心總是有傷痕。
　　那日祁母又因為背書的事責(zé)打五哥兒，不知道怎么被文姨娘撞上了。文姨娘抱住五哥兒哭天搶地，“求夫人憐惜，雖說五哥兒不是夫人生的，但怎么也是祁爺?shù)暮⒆樱窃蹅兤罡傅纳贍?，這樣的虐打，何嘗不會傷了祁爺?shù)男?。?br/>　　祁母在這個家里說一不二，祁爺遇到什么事兒，都得和她商量著來，已經(jīng)很久沒被人頂撞過了。當(dāng)下氣急了，也懶得和她廢話，命身邊健壯的仆婦把人請出去。陰惻惻地笑著對五哥兒道：“你學(xué)問不好，娘教你，反倒挨責(zé)怪？”
　　五哥兒不敢說話，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流。
　　祁母坐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五哥兒，道：“興許你今日怨我嚴苛，明日便能理解了我為何如此嚴苛——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庶母只知道嬌慣，不懂得教養(yǎng)，竟把你養(yǎng)得尚趕不上你四姊姊一個小姑娘。她還有臉說祁爺傷心，你爹最傷心的，就是子女不成器！”
　　奶娘忙勸她：“夫人太心急了，到底是個孩子?！?br/>　　祁母道：“小四就不是個孩子了？還是祁家就是不如毛家了？！”
　　雖然祁家的教育水平，肯定比不上毛家，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祁母這么問，沒人敢這么說。下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只有奶娘還能上去勸兩句。奶娘抱著五哥兒，道：“乖，不哭了，夫人也是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從前在姨娘屋里，哪有這樣好的紙張、筆墨，還有你身上的衣裳，是夫人親手給你縫的，熬得眼睛都紅了。如今你吃穿住行，都是夫人給你置辦的，勞心費力。夫人為了你好，你要知道感恩，知道仁孝?！?br/>　　五哥兒不太聰明，被這樣柔聲一教，心里發(fā)酸，越發(fā)覺得都是自己不爭氣?？念^、道歉，保證自己下回一定認真對待功課。
　　祁母也沒再為難他，放他去休息了。
　　前腳五哥兒睡下，后腳祁母使了人，去找祁爺。祁爺正在小丫鬟屋里聽曲兒呢，被人打擾了，很不開心，問：“何事??？”
　　那婆子稟告：“文姨娘去夫人屋里鬧了一回，讓奴婢們摁住，送回屋里去了。”
　　祁爺不是個傻子，問：“文姨娘性子和順，為什么去鬧？”
　　那婆子說：“夫人因為功課的事，打了五哥兒手板?！币矝]提文姨娘說的混賬話。
　　祁爺無奈，道：“婦人家的瑣碎事情，也是夠多的。她一個妾室，反倒管起主母怎么教養(yǎng)孩子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只說傳我的話，讓人停了文姨娘這個月的月供，再把她禁足一個月?！蔽囊棠镩L得好，但不如劉姨娘知進退，這些祁爺心里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