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方水患,一批災(zāi)民要飯要到桐州來,祁母身邊有個婆子,撿了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回來。小姑娘長途跋涉來到桐州,不知道吃過多少苦,瘦巴巴的,跪在道旁,頭發(fā)上別了根草,要賣身葬父。
婆子看她可憐,和祁母申請,從賬房取一筆銀子,把她爹下葬,把人領(lǐng)了回來。本來給安排到廚房燒火,后來廚娘見她手腳麻利,便讓她給自己打下手。
日子久了,這小姑娘便露了幾分手藝,做些江南點心,很得祁母喜歡。
祁母把人叫到眼前兒去跟前一看,哪里還是從前枯黃、干瘦的模樣,長眉、杏目、蘋果臉,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祁母趕緊把人送來了祁安屋里,語重心長道:“上面也沒個長輩壓著,你爹這兩年越發(fā)沒顧忌。那新人來咱們府里已有半年多,我尋思著你爹也該膩歪了,怕過不了多久,就想再尋個新鮮的。小橋這樣水靈的姑娘擱我屋里,早晚得讓你爹糟蹋了?!?br/> 祁安茫然:“母親的意思是?”
祁母說:“先在你那兒擱兩年,學(xué)學(xué)規(guī)矩,等你出嫁了,你弟弟也該到了開葷的年紀(jì),屋里不能沒人?!蹦愕嗌龠€要點兒臉,不至于動自己閨女屋里的人。
祁安懂了,只讓小橋在自己屋里伺候,研墨、鋪床、燒水、掌燈、洗腳,輕易不叫她出門。
小芽兒不太喜歡她,“自她來了,天天在姑娘跟前兒露臉,怪招人煩的。”
知雪心里覺得好笑,道:“你算是明白,姑娘剛買你時,我的心情了?!?br/> 小芽兒:“嗯?知雪姊姊從前你不喜歡我嗎?”
知雪點點頭:“不喜歡,你那時候又小又笨,凈添亂?!?br/> 小芽兒撇撇嘴。
可不是嘛,小芽兒剛買回來的時候,只有四五歲,掉了顆門牙,話都說不利索,更別提做活兒。知雪曾經(jīng)和二姑娘抱怨,說瞧瞧姑娘買的這個人,許是看屋里活計不夠多,想再添些麻煩。
后來小芽兒跟在知雪屁股后面,祁安洗漱,知雪遞面巾,她端水盆;祁安練字,知雪研磨,她擦花瓶;做錯事情,知雪罵她,她就紅著眼睛紅著臉很恭順地聽,慢慢的,知雪也就沒那么討厭她了。
時間飛逝,再過一個月,祁安就要過十七歲生辰了。十七歲還沒定親的姑娘,在桐州城里都少見,祁安不著急,祁母著急壞了??商袅藥讘羧思?,都不太滿意。
祁父看著夫人挑挑揀揀,隨口說道:“我這兒有個人,似對咱家女兒有意?!?br/> 然后把那個人的情況一說。
當(dāng)晚,祁母和祁父爆發(fā)了劇烈的爭吵。
祁安半夜被父母叫到堂里。
祁安有起床氣,實在忍不住,仗著哈欠抱怨道:“女兒都睡下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祁家父母坐在椅子上,一邊一個,對視了一眼,互相嫌棄。
祁父率先開口,道:“給你相看了個人家,想問問你愿不愿意?!?br/> 祁母道:“她能愿意嗎?她能愿意嗎?我家嫡出的姑娘,我一個當(dāng)家主母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你要把她給人做繼室!”
祁安迷惑:“繼室?”好像是有點不靠譜。
祁父揉揉頭,吵架吵得一聽見祁母的聲音就頭痛,緩了緩神,道:“雖說繼室確實是委屈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