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么?”裴卿卿冷眼看著陸淮安問道,陸淮安垂了垂眉眼,不自在道,“你總是夢魘,我擔心你?!?br/> 裴卿卿黑白分明的眼底勾起一抹嘲諷,“是,有你在,我不會夢魘?!标懟窗猜勓?,正要松口氣,裴卿卿眼神冰冷的看著他,接著又道,“因為我看到你就恨的無法合眼。”
陸淮安倏地握緊了拳頭,抬眼朝她看去,眼底一片暗沉,氣話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你想江策陪著你睡?可他已經(jīng)是蕭懷玉的駙馬了!”
“混賬!”裴卿卿抓過身后的枕頭就朝他臉上砸去,陸淮安偏頭躲過,枕頭落在地上,他好整以暇的看向裴卿卿,注視著她,道,“我是混賬,所以,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痹捖?,他自然的脫靴上榻。
裴卿卿氣的消瘦的肩頭都顫抖起來,她緊抿著唇,突然出掌打向他的肩頭,陸淮安側身避過,接著長臂一伸,直接將她鎖進懷中,按倒在床上。
裴卿卿被他緊緊鉗制,眼中騰起一抹惱意,咬了咬牙齒,又用膝蓋頂向他要緊之處,陸淮安不察,只覺得身下一疼,頓時鐵青了臉,他用長腿壓住她不安分的腿,額頭沁著冷汗,盯著她道,“卿卿,你想要我的命!”
裴卿卿掙扎著道,“是,我恨不得你死!”
“卿卿,別說氣話?!标懟窗驳皖^,在裴卿卿緊閉的眼皮上親了一下,他的語氣低沉,隱約帶著一絲哀求。
可正在氣頭上的裴卿卿卻未聽出來,黑暗中,她眉頭緊蹙的看著他,道,“陸淮安,你別妄想我會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邊,你不配……”
最后三個字,像是鼓槌一樣砸在陸淮安的心上,他看著裴卿卿下巴上的淤痕,忽然失去了轄制她的力氣,松開了她,翻身平躺在榻上。
裴卿卿扯過錦被將自己裹住,她看了平躺著的陸淮安一眼,以為他會說些什么,但最后他卻什么都沒有說。
兩人都沉默著,后來她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陸淮安始終沒有睡著,在裴卿卿說出他不配之后,他想了許多。
在他心里,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不配,只是欲.望這東西根本不由人控制,他想要她,不論兩人之間隔著多少傷害和仇恨,他都想要她,他做不到將她拱手讓人,哪怕將錯就錯,他也只能繼續(xù)這樣走下去。
次日,裴卿卿醒來時,陸淮安已經(jīng)不在,她披衣下地后,照了下菱花鏡,下巴上的淤痕果然更重了,微微嘆了口氣,她吩咐素渠,“你去跟引泉說一聲,讓他幫我去刑部衙署告兩天假?!?br/> 素渠也瞧到了裴卿卿下巴上的淤痕,答應一聲,便退了出去。
用過早膳,裴卿卿原想去書房待著,誰想剛起身,閽者便讓人遞了話過來,說是裴小姐求見。
這個裴小姐自然就是裴霜霜。
想起昨日在裴家發(fā)生的事,裴卿卿默了好一會兒,才吩咐傳話的小廝,“請裴小姐進來罷?!?br/> 小廝領命離開,沒多久裴霜霜就過來了,她身邊帶著綠蠟,綠蠟一見裴卿卿就紅了眼眶。
“隨我去書房罷,”裴卿卿沖著兩人點頭,帶著她們往書房走去。
一進書房,裴霜霜就盯著裴卿卿下巴上的傷痕,怒道,“姐姐受苦了,奉國將.軍他就是個畜生,強搶了姐姐,卻不肯給姐姐一個名分,還這樣欺負、折辱姐姐?!?br/> 綠蠟更是淚落如雨,她并不知裴卿卿和陸淮安之間的種種,但卻比誰都清楚裴卿卿當日悔婚絕非自愿!
“好了,別哭了,”裴卿卿取了帕子幫綠蠟擦淚,又看向裴霜霜道,“他對我也沒有太差,我這條命都是他救回來的?!闭f著,她將陸淮安當年從大青馬下?lián)旎厮粭l命的事情說了一遍。
裴霜霜聽完后,總算消了幾分氣,但還是氣哼哼道,“挾恩圖報,還是很壞?!?br/> 裴卿卿笑了笑,“明日就要成婚的人了,還這么孩子氣?!?br/> 說到成婚,裴霜霜臉上浮起一抹霞色,嗔道,“姐姐不許笑我,”話落,又關心起裴卿卿的打算,抱著她胳膊,憂心忡忡道,“奉國將.軍如今也二十有七了,他總是要娶正頭娘子的,到時姐姐你呢?”
裴卿卿抿了抿唇,淡淡看了裴霜霜一眼,“他不會的。”
“姐姐就這么篤定?”裴霜霜反問。
裴卿卿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是啊,所以別擔心我了,跟我說說曹公子罷,你們是怎么認識的?他為人如何?”
提到曹公子,裴霜霜又紅了臉,道,“他啊,就很平平無奇,唯獨一點好,會疼人,我說一,他從來不敢說二,我說往東,他都不會往西看?!?br/> “他家里人可好相處?”
“曹大哥他母親早逝,是父親一手拉扯大的,曹伯父雖是文人,但并不迂腐,我過門后就可以直接當家?!?br/> “那還真是門不錯的婚事。”裴卿卿由衷的為這個妹妹高興。
之后,兩人就明日的婚禮又聊了一會兒,聊的差不多時,裴卿卿忽然想到江清櫻,便低了聲音打聽道,“霜霜,這幾年你在京都里可有聽過江清櫻的消息?”
裴霜霜想了想,道,“這個我倒是聽我娘說起過一次,清櫻姐姐其實并沒有瘋,只是阿策哥哥怕她再出去惹事,便托了瘋病的借口將她送回了老家,如今已經(jīng)嫁人有了孩子,過的很不錯?!?br/> 裴卿卿聽聞江清櫻已經(jīng)嫁人生子,也松了口氣,她倒是沒有恨過江清櫻,不管怎么說,都是她先對不起江家的。
轉眼,就快到了午膳時分,裴卿卿看裴霜霜沒有走的意思,便道,“午膳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去準備?!?br/> 裴霜霜眼珠子轉了轉,討好的笑道,“我想吃姐姐做的桃花泛和甜皮鴨!”話落,又抱怨道,“姐姐離開這三年,我也曾在外面吃過,可總沒有姐姐做的味道好。”
“好,”裴卿卿笑吟吟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忽而又想到梁溪城的舒祈和越云,不知道這兩個丫頭現(xiàn)在如何了。
“我?guī)徒憬愦蛳率?,”裴霜霜見裴卿卿起身要去廚房,立刻拖著綠蠟跟上,裴卿卿倒也沒有拒絕。
這邊,三人有說有笑的在廚房中準備午膳,另一邊,陸淮安用力的將公文拍在桌案上。
裴卿卿的廚藝好,他是知道的,可在他順水推舟,強占她之后,她便再也沒有為他下過廚。
扈九跟了陸淮安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自家將.軍心里的嫉妒,他試著提議,“不然您去后院陪著夫人一同招待裴小姐?裴小姐是夫人的姊妹,倒也不算外人。”
陸淮安聽扈九這般說著,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饞那一頓飯的人嗎?”
扈九低下頭。
陸淮安冷哼了一聲,“出去!”
扈九連忙退了出去。
陸淮安在扈九出去后,摸著下巴想了片刻,而后起身走向書房中的暗格,從里面取出一幅明黃的卷軸,正是皇上之前補償給他的空白圣旨。
他回到書案后,攤開圣旨,不多時,一道賜婚的諭旨便躍然紙上,而后揣著圣旨出了書房。
他到后院正廳的時候,裴卿卿和裴霜霜正好落座,看到陸淮安過來,兩人先后起身行了一禮,裴卿卿皺著眉看向他,“大人此時過來,有事吩咐嗎?”
陸淮安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桃花泛、甜皮鴨和白灼秋葵,自然落座后,才從袖中取出圣旨,推給她。
裴卿卿看著面前的圣旨,沒有打開,而是目露疑惑的看著他。
陸淮安沒有解釋,只用下巴點了點桌上的圣旨。
裴卿卿這才帶著滿腹狐疑將圣旨打開,一目三行的看過后,越往后,她的臉色越陰沉,就連她身邊的裴霜霜都忍不住提心吊膽起來,小聲問道,“姐姐,圣旨上寫了什么,你的表情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