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姿愣神時,方濤卻緊緊地皺起了眉,他像是很不愿意提起吳心怡似的,原本,柔和溫煦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的清冷低沉。
他挪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的位置放得更低,似乎,他想要將整個人低入塵埃里。
葉姿明白,方濤這是緊張的表現,這個時候,越是這樣,就越是能夠表現出,被審訊者內心的獨白。
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面對著方濤,“后來呢?”
方濤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氣,沉聲道:“我不喜歡那種,而且,我一直都喜歡小柔,所以我拒絕了她?!?br/>
“那,你能說說,為什么這一次,你會出現在吳心怡的家中嗎?”葉姿追問。
方濤回道:“是她給我打電話,說她喝多了,想要讓我陪陪她?!?br/>
一個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大男孩,和一個年輕貌美,高高在上的女明星,獨處一個房間,任由著誰都不會思想單純,即便是,初經人事的葉姿,都不免羞紅了臉,只不過,現在卻不是多心多想的時候。
“你就去陪她了?”葉姿微微蹙眉,很顯然,她有些不相信方濤的話,但是,卻又不能夠表現的太過于明顯,現在是審訊方濤的關鍵,如果,葉姿的遲疑表現太多的話,那么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方濤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我去了,只不過,吳心怡并沒有喝酒,而是穿著睡衣,想要跟我……跟我……”
葉姿笑了笑,像是方濤的一個老朋友似的,“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當我是你的室友,咱們沒什么不能聊的。”
“我跟她發(fā)生了關系,只不過,事后她想要跟我收錢,我沒有想到,吳心怡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女孩,我并沒有答應她,她就說,如果我不給她錢的話,她就報警,冤枉我強-奸了她?!?br/>
說到了這里,方濤深深地低下了頭,這一次,他將頭壓得更低了。
葉姿凝眸,朝著單面反光玻璃看了一眼,然后,朝著審訊室的門口努了努下巴,像是在對陳默說她的審訊結束了。
走出了審訊室,陳默便迎了上來,“能看出來什么嗎?”
葉姿的老爹是審訊高手,她盡得老爹的真?zhèn)鳎幢闶顷惸?,也自嘆不如葉姿的審問技巧。
葉姿低著頭,面色顯得不那么好看,作為女人她在第一時間,將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情緒當中,對男人的痛恨、厭惡甚至,也一樣覺得自己的身體骯臟,只是,讓葉姿沒有想到的是……
骯臟并非是身體,而是吳心怡的靈魂。
“陳默哥,這件案子,我不方便介入,因為我答應了一個調查人,要調查吳心怡的身份背景,你還是自己調查吧?!?br/>
葉姿對自己的審訊技巧,很是自信,可越是這樣,心里就越是難受。
她不再說話,像是一個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著頭走出了審訊室。
“呼……”
葉姿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陰云密布的天空,要下雨了,空氣之中帶著潮濕的味道。今天的天氣,就像是葉姿的心情似的,原本,還是萬里晴空,此時此刻,卻變得陰云密閉。
黑云壓城城欲摧。
滴答……滴答……
猶如黃豆粒般大小的雨滴,落在了葉姿飽滿的額頭上,她伸手摸了摸,向后倒退了一步,退回到了中森分局的門口,看著絲絲銀線將天與地連接在了一塊兒。
“這把雨傘給你用?!?br/>
陳默撐著一把雨傘,遮住了葉姿的頭頂。
葉姿轉頭,艱難地擠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兒,她嗓音低沉入泥,“她為什么要騙人呢?”
“小丫頭,你不懂的事兒,太多了。”陳默將雨傘塞進了葉姿的手里,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和煦如春風,讓人打心坎里舒服,“我不送你了,警局還有些事要忙?!?br/>
“你們會怎么處理方濤?”葉姿蹙眉問。
陳默說:“扣押48個小時,繼續(xù)調查。”
“陳默哥……”葉姿眉心蹙得更加深邃,她的話到了嘴巴,忽然,卻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像是有一塊冰疙瘩,卡在了嗓子眼里,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來。
陳默和葉姿相差兩三歲,陳默的父母又是葉姿老爹的老戰(zhàn)友,也算是和她青梅竹馬了,他很了葉姿,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頭,笑道:“你放心好了,如果查清楚的話,我會還給方濤清白的?!?br/>
“謝謝?!?br/>
葉姿的“謝謝”,像是代表方濤說的,也像是代表吳心怡說的。
她徑直地走出了中森分局,攔截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星瀾灣公寓。
“阿嚏?!?br/>
葉姿打了一個噴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上一次被藺言扔在了荒郊野外,讓她發(fā)燒感冒,一直以來,她都憑著一股子干勁兒,讓自己吊著,可今天,卻不知道是怎么了?感冒在這個時候像是洪水似的,爆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