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旅 第十四章 老舊之國與復(fù)活的貓神大人
nbsp;在行人眾多的正午,我一面乘著掃帚穿越老舊城鎮(zhèn)的大街,一面淚流不止,讓迎面而來的風(fēng)帶走奪眶而出的淚珠。?「等等!」「別讓那個魔女跑了!抓起來!」「別讓她活著回去!」?這個國家的士兵自背后追來,其中甚至有魔法師乘著掃帚的身影,人人試圖抓住我。?但是敵人不只有他們。?「交給我!」「可惡……!差點(diǎn)就抓到了!」「別讓她跑了!追啊!追啊!」?無論是誰都想把我從掃帚上扯下來,從前后左右撲來。?剛才還在疼愛貓咪的人們、談天說地的人們、又或者只是在購物的人們、甚至還有特地從店里跑出來的人們,男女老幼人人視我為敵。?我只能一一閃避他們。?現(xiàn)在這個國家的一切對我同仇敵愾。在他們心中,我是企圖顛覆國家的惡人。?只可惜這是事實(shí)。?「唔……嗚嗚嗚……」?我拭去淚水,緊盯前方。我的狀況似乎比平常還差,掃帚飛行的軌道飄忽不定,無法正常地筆直向前。我以右手握緊掃帚,硬是將似乎一不注意就會跌落地面的掃帚拉回常軌。?我使盡全力騎著掃帚飛行,不停避開聚集而來的人群。?左手臂彎里的她似乎因我魯莽的飛行而感到不快,以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嘟噥了聲:「好想吐……」?「請你忍耐……我也很難受,我也在忍耐。」?我無法順利呼吸,每當(dāng)以嘴巴吸氣,就有某種沉重灼熱的東西流進(jìn)肺里的感覺。?她用一雙藍(lán)色圓潤的眼睛看著我。?「加油吧??矗T就在前面。」?這么說完后,她開心似地「喵~」了一聲,接著順便用臉頰蹭了一下我的身體。?我又哭了。這是喜極而泣,還是因?yàn)閯e的原因,究竟是為何我不得而知。?「把貓神大人還來!」?這句話從背后傳來。?我懷里的她——黑貓像是在表示拒絕般,又「喵~」地叫了一聲。?○?稍微回溯一點(diǎn)時間。大約將時鐘的時針逆轉(zhuǎn)整整兩圈,又或者將太陽月亮逆轉(zhuǎn)一周。?換言之,到昨天的同一時刻。?「嘿……具有不可思議風(fēng)俗習(xí)慣的國家嗎?」?「正是如此?!?我在旅行途中造訪的村莊若無其事地詢問「有沒有什么有趣的國家呢?」的時候,村民跟我說了那個國家的事情。?「是怎么樣的不可思議?」?「這般事情在下并不清楚。萬分可惜,在下只知道自這個村莊前往彼國之人無一歸來?!?「啊,不好意思。能請你正常說話嗎?」?「…………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可思議。只不過,那確實(shí)是個不可思議的國家。」?「喔喔~」?聽起來真有趣。?說也奇怪——?一問之下我才知道,幾年前這個村莊以「美好的田園風(fēng)情!」為號招吸引觀光客前來,又讓誤以為來到鄉(xiāng)下就能過上與世無爭美好生活的笨蛋都市人移居,藉此大賺了一筆,在這附近頗具盛名。?然而到了最近,附近卻出現(xiàn)一個奇怪的新國家,使這里漸漸開始衰退。?為了模仿那個國家,他們送了間諜進(jìn)去,沒想到連間諜都被吸收。焦急的村民最后想出「總之先學(xué)鄉(xiāng)下人說話吸引人潮看看吧?」這種隨便的方法,更加助長村子的歪風(fēng)。?看來事情就是這樣。?…………?那里究竟會多有趣呢??真讓人好奇。?「那么,那個國家要怎么走呢?」?我這么一問,村民就被迫以古老的語氣仔細(xì)告訴了我。?在白晝的天空下,我從村子往西邊飛去。在平原地帶飛了一陣子,我輕盈地飛越架著小橋的河,再度迎向一片平原。?在無邊無際的綠色景觀中,我開始看見細(xì)長的針葉林。在平原緩緩轉(zhuǎn)為森林時,那個國家悄悄現(xiàn)出身影。?高聳的城墻就最近剛成立的國家而言頗為斑駁,表面也爬滿藤蔓,溶入周遭的景色之中。?我避開逐漸茂密的樹木一接近,就看到深鎖的鐵制大門。不知是否因?yàn)橹挥羞@扇門制法不同,大門看來格外新穎,也因此在和諧的景觀中特別突出。?我從掃帚上降落,站到門前,門上的小窗就開了。我看見衛(wèi)兵的銀色頭盔。?「來者何人?」?「我是旅人,也是魔女。名字叫做伊蕾娜?!?「來這個國家有何貴干?」?「我聽說這里是個美妙的國家,想來參觀。如果可以,希望能在這里滯留幾天?!?士兵輕輕點(diǎn)頭。「……好吧,但是你如果想入境,就請回答幾個問題?!?隨后——?「您喜歡貓大人嗎?」?他毫無預(yù)警地突然這么問我。?「咦,貓……?」?「不是貓,是貓大人。」?「……哪里不一樣?」?「差別在于尊不尊敬貓大人。所以,怎樣?你喜歡貓大人嗎?」?「那個……還算喜歡……吧?」?其實(shí)我連摸都沒摸過貓就是了——不過就算嘴巴裂開我也不會說出口。我的確覺得貓咪的外表很可愛,也沒有討厭貓的理由,所以應(yīng)該算吧。?「……很好。請進(jìn)。喜歡貓大人的人不是壞人?!?「啊,是……」?「但是入境之前要先接受行李檢查,請從旁邊這個門進(jìn)來。」?「啊,是……」?接著,我簡單做完入境手續(xù),成功走進(jìn)那個國家。?這個地方莫名其妙到我完全無法預(yù)測前方的國家究竟會是什么樣子呢??○?人們交錯往來的街景十分老舊。?面向大街整齊排列的磚瓦建筑全都黯淡無光,并和城墻一樣爬滿藤蔓。每一家的門上都開了蹲下似乎就能鉆進(jìn)去的四角形小洞。?地面鋪設(shè)的石磚布滿青苔,給人這個城鎮(zhèn)本身長時間受到閑置的印象。?「…………」?稍微探索了一陣,我終于理解入境時的那個問題有何意圖了。?這個國家到處都是貓。?稍微往下看視野便會被貓占領(lǐng)。它們在人與人的縫隙間漫步、在道路正中央曬太陽、或是跟雜草玩耍。?隨處都有貓的蹤影,甚至讓人覺得不正常。?若是討厭貓的話,在入境的同時就會見到如同地獄般的景色,所以一開始才會問那種問題的吧。?我一面受到從路邊攤飄來的小麥香味吸引,一面這么想。?「啊,面包,請給我面包。這個跟這個還有那個和那個。」?面包的另一頭,爽朗的店老板說了聲「好喔」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用夾子將我指的面包各夾了一個,放進(jìn)紙袋中交給我。?「四枚銅幣?!?「好的?!?我付錢后接下面包。太棒了!?事情就發(fā)生在下一刻。?「——老板,我也要面包。這個跟這個還有那個和那個?!?不知不覺間出現(xiàn)在我身旁的魔女點(diǎn)了和我一模一樣的面包。她是個身穿一襲藍(lán)色長袍與三角帽的成年魔女。?她用四枚銅幣交換紙袋,向老板點(diǎn)頭致謝轉(zhuǎn)向我。修剪整齊的天藍(lán)色短發(fā)在腦后飄搖。和后腦勺的短發(fā)相反,她的瀏海很長,蓋住看著我的其中一只眼睛。?「你好,我沒看過你,難道是旅人嗎?」?我從紙袋中拔出面包,咬了一口說:?「是的zation();我是。你是?」?「我是魔女喔。然后,也是這個國家的居民?!?「喔?」?「啊,不好意思這么突然。這個國家的魔女只有我一個,就連魔法師本身也不多,因?yàn)楹苌僖娋透愦钤捔恕粫环奖???「突然跟我說話害我嚇了一跳?!?她露出苦笑。?「對不起——?dú)G,話說你已經(jīng)參觀過這個國家了嗎?」?我一面啃面包一面搖頭說:「我今天才剛?cè)刖场!?接著——?「原來如此,不嫌棄的話要不要我稍微帶你參觀參觀?這個國家有點(diǎn)與眾不同,沒有人帶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騙錢,或是被抓走喔。」?她突然對我這么提案。?…………?的確,關(guān)于貓如此蔓延不可思議的風(fēng)俗習(xí)慣,我的問題堆積如山。能請她帶我參觀再好不過。?真巧。?「那就麻煩你了。不過你得保證不會騙我的錢。」?「啊哈哈,我不收費(fèi)你大可放心。我本來也是從外地來的,所以剛進(jìn)來的時候非常辛苦。這個國家有一套自己的規(guī)定,一不小心觸犯可能會被抓去坐牢?!?「坐牢是……」?我第一次聽說。?「嗯,所以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fā)生,就由我來跟你說明吧?!?也許,你從今以后會跟我們一起在這個國家生活也說不定——她說完露出微笑。?那時的我還不太了解她的意思。?我們并肩啃著面包走在大街上。?「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的名字是露西兒。晴天魔女露西兒。」?「我是伊蕾娜。灰之魔女。」?輕輕點(diǎn)頭后她說:「請多多指教,伊蕾娜?!刮⑽⑿α恕?彼此彼此。?「那么,我就邊帶你參觀,邊告訴你這個國家的事情吧。首先,這個國家有三條非遵守不可的規(guī)定?!?「喔?」?「話雖如此,其中兩條只要喜歡貓大人就絕對不會觸犯,所以非常簡單——首先第一條,『無論如何都不能危害貓大人』。」?「觸犯的話會怎樣?」?「咦?當(dāng)然是去坐牢。」?「會不會太嚴(yán)苛了……」?「畢竟是會危害貓大人的人呀。這不是當(dāng)然的嗎?然后第二條跟第一條有點(diǎn)重疊……『一定得以無邊無際的愛接待貓大人』。」?「還挺抽象的呢……順帶一提觸犯的話?」?「坐牢?!?「…………」惡法也該有個限度才對……「那個……具體來說該怎——哈啾!」?「?感冒了嗎?還好嗎?」?「不好意思,請別在意——那么,具體來說該怎么做才好?」?「這個……只要跟平常一樣和貓大人接觸就好?!?「跟平常一樣接觸就會注入無邊無際的愛了嗎……?」?我已經(jīng)搞不懂了。?「這個呢,親眼目睹可能會比較好懂。我看看——??!你看那邊!」?我一臉疑惑,露西兒拉拉我的袖子,指向路旁。?那邊是個賣魚的攤販,有只三毛貓緊盯著架上排列的魚。?三毛貓壓低身子小心不被店老板發(fā)現(xiàn),躡手躡腳地靠近。來到攤子正下方后,它伸長身子,靈巧地用指尖抓來攤子上的魚叼進(jìn)口中。?「啊??!」?然而它卻在這時被老板人贓俱獲。大吃一驚的三毛貓與店老板大眼瞪小眼。?哇啊,老板一定很生氣。?就在我這么想時——?「貓大人!感謝您!請您隨意拿去吧!」?不知為何店老板非常高興,甚至還隨手拿起攤子上的魚到處亂丟。貓立刻聚集成群,開始搶奪鮮魚。?…………?蛤??「那是啥?」?「是愛呀?!?「這根本不算回答……」?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難不成這個國家也在語調(diào)上裝模作樣嗎?太膚淺了吧??「啊,你看!那邊可能比較好懂。」?「…………」?我在她的催促下移動視線。?接著頓時啞口無言。這邊的狀況更過分。?「啊啊,貓大人~貓大人!謝謝~謝謝~!」?路上有個仰天躺成大字型的男性,臉上浮現(xiàn)恍惚的表情。?而在他身上,是一只貓。貓以坐姿一臉舒適地瞇起眼,用前腳一揉一揉地按摩男性的肚皮。?「那又是啥?」?「是愛呀?!?「…………」?我從超出理解范圍的現(xiàn)實(shí)別開眼,但眼前卻再次出現(xiàn)一片渾沌的慘狀。?「哎呀呀好可愛喲~喵喵喵~」?有個抱著嬰兒似地?fù)е埌l(fā)出惡心聲音的大嬸。那什么語調(diào)??「那個呢?」?「當(dāng)然是愛啊。」?「愛到底是什么……」?我滿心困惑走在大街上,但是我越走——貓的身影就越來越多,人的樣子也越來越墮落。?人們走路時會刻意避開躺在路中央的貓。我看到惡魔般的貓搶走在餐廳吃午餐的情侶的主菜——還有喜不自禁地在一旁旁觀的被害者。我看到邪神似的貓毫無慈悲地成群結(jié)隊(duì)爬上店里賣的衣服,將衣服撕成破布——以及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幕的店員與客人。?沒有人阻止貓的橫行霸道,也沒有任何人不順著貓的意思,讓它們隨心所欲任意妄為。?「這就是無邊無際的愛喔?!孤段鲀鹤院赖卣f:「你好像很驚訝,不過這個國家的人們——不對,只要來到這里,大家都會變成那樣。大家都會以愛接待貓大人?!?「在我眼里看來只像是失去理性的溺愛說。」?「沒辦法,這個國家的貓跟別的地方不一樣,特別可愛嘛。會想多寵它們一點(diǎn)有什么辦法?伊蕾娜馬上就會明白了?!?「我想我應(yīng)該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是因?yàn)槲覜]摸過貓嗎?「再怎么說,我也分不清這里的貓到底跟別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樣?!?「咦~?比在別國看到的貓可愛數(shù)百倍喔?我雖然是因?yàn)楣ぷ鞑艁淼模墒菂s被這里可愛的貓大人完全迷倒,想走也走不了呢~」?「工作?」?「咦?偵查工作呀?!?「…………」?「我住的村子要我來好好看看這里的文化,整理好能參考的部分偷回去。」?好像在哪聽過這回事呢。?「……說是來偵查的你看來住得還挺習(xí)慣的呢?!?「沒問題!我總有一天會回去,可是在那之前要好好享受這里才行!」?「……你是不是把目的給忘了?沒問題吧?」?「我看起來像是忘了嗎?」?「請你自行察覺我問這個問題的意圖。」?「啊,是小貓大人!」?看樣子她連跟我對話的意愿都給忘了。一看到踩著不穩(wěn)的腳步朝這里走來的小貓,她立刻屈身向前,伸出手開始「嘖嘖嘖」地彈起舌頭。?不知道是否對她做出了反應(yīng),小貓確實(shí)來到她伸出的手邊。?隨后——?一口咬了下去。它緊緊抓住露西兒的食指,一啃一啃地輕咬起來。?「啊……」?露西兒茫然地望著這一幕好一陣子——?「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接著居然開始心花怒放。她扭動身軀,對吸奶般不??兄种傅男∝埓鸫髿?。?她會不會太享受了?沒問題吧?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