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桃兒再次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眼睛。
一雙瞼裂細長,內(nèi)窄外寬的丹鳳眼,這樣的眼睛,本該清秀可愛,卻只有凌厲野性兇狠。
這眼睛,很熟悉,再看,整張臉更熟悉。
這不是死前才見過的薛烺的臉嗎?
雖然年輕了很多,可是棱角分明的五官,鋒芒畢露的眉眼,她只要沒瞎眼都能看出來。
許桃兒看著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薛烺?”
她疑惑出聲,薛烺循聲抬起頭,“嗯?”
懶懶的鼻音,微微上揚,撩人不已。
許桃兒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耳邊滿是喧鬧聲說笑聲,許桃兒的眼珠動了動,視線從薛烺的臉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熟悉的軍裝,比起后世的,布料偏軟,有些褶皺。
不過穿在高大挺拔的薛烺身上,硬是將衣服撐了起來,筆挺得很。
許桃兒掃了一圈,視線最后落在了周圍。
這里是熟悉到骨子里,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現(xiàn)實里卻再不敢踏進的老家。
土胚房土胚墻,被燒的柴火煙熏得發(fā)黑發(fā)黃,沾著灰塵的蜘蛛網(wǎng)隨風晃動著,在灰黃的燈光下?lián)u曳。
許桃兒呆呆看著,鼻尖不斷傳來香甜的味道,她動了動鼻子,視線最后落在了面前的人群桌子上。
這些面孔,或熟悉或陌生,他們穿著灰突突的衣服,面上卻滿是喜慶高興。
這年頭不管是白糖還是紅糖都是稀罕物,紅糖湯圓多難得,所以大家都吃得滿臉笑容。
小孩子饞,眼睛盯著不放,嘴里嚷嚷著要吃。
“甜,媽,我還要吃。”
“吃,就知道吃,饞死鬼托生的啊,小心點,別叫湯圓卡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