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地球吧。"程心輕聲說，在她已經陷入混亂和黑暗的思緒中，這個愿望最先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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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確實是一個等待終結的好地方，落葉歸根嘛，但我們還是希望’星環(huán)’號能去冥王星。"曹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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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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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星正處于遠日點，那個方向距二維空間比較遠，聯(lián)邦政府很快就會正式向全世界發(fā)出打擊警報，大批的飛船都會朝那個方向去，雖然最后的結果都一樣，但剩下的時間會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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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有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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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伊伯帶以內的太陽系空間將在八至十天里全部跌落到二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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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乎這點時間了，我們還是回地球吧。"艾aa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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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lián)邦政府想委托你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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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我們還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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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沒有重要事情了。有人提出這樣一個想法：從理論上說，有可能存在這樣一個圖像處理軟件，用它處理三維物體跌落到二維的圖像，就能夠恢復這個物體的三維圖像。我們希望，在以后遙遠的時間里，能有某個智慧文明從二維的太陽系中恢復我們世界的三維圖像，雖然只是死的圖像，人類的文化也不至于全部湮滅。冥王星上建有地球文明博物館，原來地球上的相當一部分珍貴文物都存放在那里。博物館建在冥王星的地下，我們擔心，在二維化的過程中，這些文物與地層物質混雜在一起，結構可能遭到破壞，想讓你們用’星環(huán)’號把部分文物運出冥王星散落在太空中，讓它們單獨跌落到二維，這樣它們的結構就能以二維形式完整地保存下來，這也算是一種搶救吧……當然，這種事情近乎幻想，但現(xiàn)在，有點事情做總比閑著好。另外，羅輯在冥王星上，他也很想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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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輯？他還活著？！"艾aa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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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快兩百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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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我們去冥王星。"程心說，放在以前，這也是一次非凡的航行，但現(xiàn)在什么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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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現(xiàn)一個悅耳的男音："請問你們要去冥王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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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艾aa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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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星環(huán)’號，星環(huán)號上的a.i.，請問你們要去冥王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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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們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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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只需要確認，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將完成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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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們去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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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為最高權限指令，執(zhí)行中。三分鐘后’星環(huán)’號將以1g加速，請注意重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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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彬說："好了，趕快離開吧，打擊警報發(fā)布后，可能會出現(xiàn)崩潰性動亂。我們再聯(lián)系吧，但愿還有機會。"沒等程心和aa道別，他就關閉了信息窗口，這時候，她們和"星環(huán)"號顯然不是他最關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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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舷窗中望出去，遠方太空城組合體的外殼上出現(xiàn)了幾處藍色的反光，那是反射的"星環(huán)"號推進器發(fā)出的光芒。程心和aa向球形艙的一側落下去，她們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沉重，加速產生的重力很快達到1g。等到身體仍然虛弱的她們能夠站起身來，再次透過舷窗向外看時，發(fā)現(xiàn)整個木星都在視野中了，但木星仍然很巨大，它變小的速度肉眼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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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程心和aa在飛船a.i.的引導下開始熟悉"星環(huán)"號。與它的前身一樣，這一代"星環(huán)"號仍然是一艘小型恒星際飛船，最大的乘員數(shù)是四人。飛船上的大部分空間被生態(tài)循環(huán)系統(tǒng)所占據(jù)，按照常規(guī)計算，生態(tài)系統(tǒng)具有很大的冗余量，幾乎是用可以維持四十個人的容量來支持四個人的生活。生態(tài)系統(tǒng)做成相同的四個，聯(lián)通運行并互為備份，如果其中一個意外壞死，可由其余的資源再次激活。"星環(huán)"號的另一個特點是可以直接在中等質量的固態(tài)行星上降落，在恒星際飛船中，這是極其罕見的設計。同類飛船一般都使用隨船的太空穿梭機登陸行星，直接進入行星的引力深井要求飛船具有極高的強度，這使得制造成本大大增加。另外，因為要出入大氣層，"星環(huán)"號具有全流線型的外形，這在星際飛船中也十分罕見?；谶@樣的設計，如果"星環(huán)"號在外太空找到一顆類地行星，它可以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成為行星表面的一個生存基地。也許正是由于這個特點，"星環(huán)"號被派往冥王星運出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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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環(huán)"號上還有許多不尋常的設計，比如，飛船上有六個小庭院，分別為二十至三十平方米不等，在加速時都可以自動適應重力方向，在勻速航行時可以在飛船內獨自自轉，產生人工重力。每個庭院內都有不同的生態(tài)景觀，比如一小塊翠綠的草地和流過草地的小溪，一處中間有清泉的小樹林，一小片沙灘，有翻著浪花的清水漲落……這些景觀小而精致，像是用地球世界最美好的東西穿成的一串珍珠，在小型恒星際飛船上，這是極其奢侈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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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星環(huán)"號，程心感到痛心和惋惜，一個如此美好的小世界很快將變成一張沒有厚度的薄片……但對于那些即將毀滅的更大的東西，她竭力避免自己去想，毀滅像一對黑色的巨翼遮蓋了她思想的天空，她不敢抬頭正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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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后，"星環(huán)"號收到了太陽系聯(lián)邦政府正式向國際社會發(fā)布的黑暗森林打擊警報。公告由聯(lián)邦總統(tǒng)宣讀，她是一位美麗的女性，看上去十分年輕，宣讀時面無表情。她站在太陽系聯(lián)邦藍色的旗幟前，程心發(fā)現(xiàn)，這面旗幟與古代的聯(lián)合國旗幟十分相似，只是其中的地球圖案換成了太陽。人類歷史上最后一份重要文獻十分簡短，只有兩百多字，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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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系預警系統(tǒng)已經于五個小時前證實，對本星系的黑暗森林打擊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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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次維度打擊，將把太陽系所在空間的維度由三維降至二維，這將徹底毀滅太陽系中的所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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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計整個過程在八至十天內完成，截至公告發(fā)布時，太陽系三維空間向二維的跌落仍在進行中，且規(guī)模和速度正迅速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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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證實，脫離跌落區(qū)域的逃逸速度為光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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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前，聯(lián)邦政府和議會已經通過決議，廢止有關逃亡主義的一切法律。但政府提醒所有公民，逃逸速度遠大于目前人類宇宙飛行器的最高速度，逃亡成功的可能性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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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系聯(lián)邦政府、太陽系議會、太陽系最高法院、太陽系聯(lián)邦艦隊，將行使職責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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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心和aa沒有收看更多的信息?，F(xiàn)在，正如曹彬所說，掩體世界可能真的被建設成了天堂一般，她們很想看看天堂的樣子，但沒有看。如果這一切正在走向終結，越是美好就越令人痛苦，況且，那將是一個正在毀滅的恐懼中崩潰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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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環(huán)"號停止加速，在它的后面，木星變成了一個小黃點。以后幾天的航程，程心和aa都在睡眠器產生的不間斷睡眠中度過，在這毀滅前夜的孤獨航行中，僅不可遏止的胡思亂想就足以使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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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程心和aa被a.i.從無夢的長睡中喚醒時，"星環(huán)"號已經到達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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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從舷窗和監(jiān)視畫面中能夠看到冥王星的全景，這顆行星給她們的最初印象就是黑暗，像一只永遠閉著的眼睛。在這個距離上，太陽的光線已經很弱了，"星環(huán)"號進入低軌道后才能看清行星表面的色彩。冥王星有著藍黑相間的大地，黑色的是巖石，它本身不一定是黑色的，只是光線暗的緣故；藍色的是固態(tài)的氮和甲烷。據(jù)說兩個世紀前冥王星處于海王星軌道內側的近日點時，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時它表面的冰蓋部分融化，產生了稀薄的大氣，遠遠看去呈深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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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環(huán)"號繼續(xù)下降，如果在地球，這時應該是驚心動魄的大氣層再入階段了，但現(xiàn)在"星環(huán)"號仍在寂靜的真空中飛行，只有靠自己的推進器進行減速。這時，下面藍黑相間的大地上出現(xiàn)了一行醒目的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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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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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行字是用現(xiàn)代東西方混合文字寫成的，后面還有幾行稍小的字，也是這四個字，是用幾種主要的古文字寫成的。程心注意到，在這些文字的后面，都找不到"博物館"三個字?，F(xiàn)在飛船所在的高度約一百千米，可以想見這些字的巨大，程心不好估計它們的大小，但肯定是人類寫過的最大的字，每個足以容納一座大城市。當"星環(huán)"號的高度降至萬米左右時，視野中只能看全四個大字中的一個了；"星環(huán)"號最后降落的廣闊的著陸場，就是漢字地球的"球"字右上的那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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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飛船a.i.的指示下，程心和aa穿上輕便宇宙服走出了"星環(huán)"號，沿舷梯而下，站到冥王星的表面。在極度嚴寒中，她們宇宙服中的制熱系統(tǒng)全功率運行著。著陸場一片潔白，在星光下給人發(fā)出熒光的幻覺。從著陸場表面的燒灼痕跡看，曾經有許多太空飛行器在這里降落或起飛，但現(xiàn)在這里一片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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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掩體時代，冥王星類似于古地球的南極洲，沒有人常住，是太陽系中人跡罕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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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有一個黑色的球體在群星間如幽靈般快速移動，它體積很大，看不清表面細節(jié)。這是冥王星的衛(wèi)星卡戎，它的質量達到冥王星的十分之一，使得兩者幾乎像一個雙星系統(tǒng)，圍繞著共同的質心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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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環(huán)"號上的探照燈亮了，由于沒有大氣，看不到它的光柱，它的光圈落到遠處一個黑色的長方形上這座黑色方碑是這片白色大地上唯一的突起物。它有一種詭異的簡潔，像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某種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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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東西我有些熟悉。"程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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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熟悉，可它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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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心和aa向著方碑走去冥王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十分之一，她們實際上是跳躍著前進。一路上，她們發(fā)現(xiàn)自己是沿著一排畫在白色地面上的箭頭前行，那些箭頭一個接著一個，都指向黑色方碑。到達方碑前時，她們才發(fā)現(xiàn)它的高大，仰頭看看，像是星空被挖空了一大塊；再向四周看看，發(fā)現(xiàn)那排箭頭并不是唯一的，有許多排箭頭呈放射狀會聚到方碑。在方碑的下方有一個醒目的突出物，那是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金屬輪子。程心和aa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輪子居然是一個用于手動的東西，因為在輪子上方的方碑表面用白線畫著提示圖，有兩個弧形的箭頭提示著轉動的方向，箭頭旁畫著兩扇門的示意圖，一扇開了一半，一扇關閉。程心再轉頭看看那些會聚到這里的箭頭線，這些沒配文字簡明而強烈的提示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aa把這種感覺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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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好像不是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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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按順時針方向轉動輪子，輪子的阻力很大，方碑上慢慢滑開了一扇大門，有一股氣體散溢出來，其中的水分很快在極低溫下凝成冰晶，在探照燈的光芒中一粒粒地閃亮。她們走進門，迎面又遇到一扇大門，門上也有一個手動輪，這次輪子上方出現(xiàn)了一條簡短的文字提示，說明這是一個過渡艙，需要先把第一道門關閉才能開啟第二道門。程心和aa轉動第一道門內側的一個手動輪把門關閉，當探照燈光被截斷后，她們不由地生出一種恐懼感，正要開啟宇宙服上的照明，卻發(fā)現(xiàn)這個扁狹的空間頂部有一盞小燈發(fā)出昏暗的光。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有電的跡象，另外，早在危機紀元末，內部有氣壓的建筑就已經可以直接向真空區(qū)域開門，不用過渡艙了。她們開始轉動輪子開啟第二道門，程心這時有一個感覺：即使第一道門不關上，第二道門照樣能夠打開，防止空氣泄漏只有那一行文字提示而已，在這個低技術環(huán)境中，沒有自動防誤操作的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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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氣流的沖擊使她們險些跌倒，突然升高的溫度使面罩一片模糊，有顯示提示外部氣壓和空氣成分都正常，可以打開面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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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看到一條通向下方的隧道，盡頭在很深處，隧道中亮著一排昏暗的小燈，它們發(fā)出的光被黑色的洞壁所吞噬，燈與燈的間隔段都處于黑暗中。隧道底部是一條光滑的坡道，雖然坡度很陡，幾乎有四十五度，但沒有臺階；這可能有兩個原因：在低重力下不需要臺階，或者，這條路不是給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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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深，沒有電梯？"aa說，看著陡峭的坡道不敢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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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時間長了會壞，這座建筑的使用年限可是按地質紀年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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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來自坡道的盡頭，那里站著一位老者，在昏暗的燈光中，他那長長的白發(fā)和白須在低重力下飄散開來，像是自己發(fā)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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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羅輯嗎？"aa大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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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是誰？孩子們，我腿腳不太靈便，不上去接你們了，自己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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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心和aa沿坡道跳躍著下降，由于重力很低，這并不驚險。隨著距離的接近，她們從那個老者的臉上看出些羅輯的影子，他穿著一件中式白色長衫，拄著一根拐杖，背有些駝，但說話聲音很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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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完坡道，來到羅輯身邊時，程心對他深深鞠躬，"前輩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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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不要這樣，"羅輯笑著擺擺手說，"咱們還曾經是……同事吧。"他打量著程心，老眼中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驚喜，"呵呵，你還是這么年輕。當年，你在我眼里只是執(zhí)劍人，可到了后來，就漸漸變成了漂亮的女孩。唉，可惜轉變得太慢了，現(xiàn)在什么都來不及了，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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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程心和aa眼中，羅輯也變了，當年那個威嚴的執(zhí)劍人已經無影無蹤。但她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羅輯，其實就是四個世紀前成為面壁者之前的那個羅輯，那時的玩世不恭也像從冬眠中蘇醒了，被歲月沖淡了一些，由更多的超然所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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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嗎？"aa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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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知道，孩子。"他用拐杖指指身后，"那些混蛋都跑了，坐飛船跑了，他們也知道最后跑不了，但還是跑，一群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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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是地球文明博物館中其他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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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看，我們倆都白忙活了。"羅輯對程心一攤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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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心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但隨之涌起的萬千思緒又被羅輯壓了下去，他擺著手說："算了算了，其實嘛，及時行樂一直是對的，現(xiàn)在雖然行不了什么樂，也不要自尋煩惱。好，我們走，別扶我，你們自己還沒學會在這里走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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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羅輯兩百歲的蹣跚腳步，在這低重力下，最困難的不是走快而是走慢，所以他手里的拐杖更多是用來減速，而不是支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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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一段后，眼前豁然開朗。但程心和aa很快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進入了另一個更寬大的隧洞而已，洞頂很高，仍由一排昏暗的小燈照明，隧洞看上去很長，在昏暗中望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