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季時序說要獎勵,原意是想逗他的小姑娘笑一笑，讓她別再苦著一張臉。
未曾想，小姑娘把這話放在了心上,仔細地琢磨了一番，送了他一份大禮。
他一下僵住,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原先腰側(cè)隱隱傳來的刺痛都被酥軟代替。
你都這樣了，我哪有時間考慮疼不疼。
他低笑一聲，按捺住自胸腔噴涌而出的狂喜，輕輕把頭靠在她的肩上,鼻尖縈繞著屬于她的溫暖香甜氣息,柔聲說：“好,不疼�！�
楊寧：“……”這是在醫(yī)院，你在縫針，你們看著點場合行不行！
醫(yī)生面無表情地為季時序縫完針，纏好繃帶，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開始列藥品清單。
楊寧終于忍不住出了聲：“兩位小同學(xué),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一會兒“他一個人去醫(yī)院我不放心”，一會兒“你陪著我，我就不疼�！保僖粫䞍�，還抱上了……
他堂堂人民警察,臨吃晚飯前接到報警電話餓著肚子出警,餓到現(xiàn)在,吃兩個高中生的狗糧都要吃飽了。
宋冉冉正在默記醫(yī)生方才的叮囑,聞言一愣,懵懵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楊寧沖她挑挑眉，一副“跟哥哥說一說，哥哥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表情：“沒事，學(xué)生嘛，大家都懂得，誰年輕時沒早過幾次戀呢。不過你們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學(xué)習(xí)，談戀愛什么的還是要盡量控制一下哈，不要太沖動，學(xué)業(yè)為重�！�
接著又故意板起臉：“還有，下次可不要再跟社會上的那些小混混打什么架了。你們不是一類人，別攪合到一塊�！�
“警察叔叔你弄錯了，我們沒有早戀，早戀是不好的�！彼稳饺揭哺迤鹨粡埬�，嚴肅認真地看著他：“我們是同桌，關(guān)系很好的同桌。這次打架是他們莫名其妙跑過來找茬欺負我同桌，以后不會再發(fā)生了�！�
楊寧先是被一聲叔叔傷了心，接著又被她這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噎住，一下卡了殼，見醫(yī)生寫完了藥品單，趕緊接過去說去幫季時序拿藥。
“我去吧，我順便在問問藥房的姐姐有什么注意事項�！彼稳饺綇乃掷锝舆^去：“麻煩警察叔叔幫我照看他呀。”
照看……
楊寧嘴角抽了抽，看向季時序。
季時序正望著宋冉冉小跑離開的背影，神情漠然，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清。
醫(yī)生正在忙另外的事，診室里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氣氛有點尷尬。
楊寧不得不出聲打破沉默：“你……你這小同桌很可愛哈�！�
季時序：“……”
楊寧：“哈哈……”
一陣冷場。
場面再尷尬也尷尬不到哪去了，楊寧索性拿出了手機，發(fā)短信詢問前輩這次筆錄的情況。
前輩還沒回他，大概是這次涉案人員過多，忙不過來。
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到年底了，某些社會邊緣人士們蠢蠢欲動總想著干點什么好回去過個好年，局里也變得忙碌起來。
這次的未成年斗毆事件，如果不是涉及到管制刀具，其實也鬧不了這么大。
不過這群學(xué)生也真是厲害，在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居然能在警方到達之前，先一步將對方制服，雖然英勇負傷，但也是個考國防科大和警官學(xué)院的好苗子。
想到這里，楊寧不禁朝椅子上的季時序投去欣賞的一瞥，試圖開展新話題：“同學(xué)，有考慮過考什么大學(xué)嗎？”
他當(dāng)時看到現(xiàn)場那一地的刀棍殘骸，以為都是季時序的手筆，完全沒考慮過宋冉冉。
季時序頭也不抬：“沒有�！本芙^聊天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明顯。
“哈哈，好的�！睏顚帞偸�，放棄掙扎。
成，沒得聊就沒得聊。
“如果沒有影響兩個人的學(xué)習(xí)，早戀還是壞事嗎？”季時序卻忽然出了聲：“如果兩個人都為了對方變得越來越好，你們還會認為，那是壞事嗎？”
楊寧：“……”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停留第一個話題那里，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回什么，只得干笑不說話，無聲地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
他明明只是用開玩笑的口吻逗趣了一會，結(jié)果兩個小同學(xué)一個比一個說得認真。
你們真的只是同桌？
.
鄭曄目前還在急救室躺著，有另外一名警察同志負責(zé)照看，等季時序這邊包扎好，楊寧便先帶著他和宋冉冉回了警察局。
局里現(xiàn)在齊齊整整站了一大批青少年，個個乖得跟那什么似的，跟鼻青臉腫的社會大花臂們成鮮明對比。
丁一凡他們雖說三不五時鬧點事，但也都是小打小鬧，最多叫叫家長，上升不到請警察的級別，今兒個是第一次來局里喝茶，神情都很呆滯。三中的個別人更是戰(zhàn)戰(zhàn)惶惶腿都立不直。
只有許伽，老神在在跟個沒事人一般，不僅淡定地謝了老民警的菊花茶，還問了兩顆枸杞扔里面。
丁一凡眼看著季時序和宋冉冉下了車，激動地?zé)釡I盈眶：“時哥！你終于過來了！”
謝彬他們也跟著喊：“大嫂……呸！冉冉同學(xué)，你終于來了！”
“肅靜肅靜�！崩厦窬е鴤�養(yǎng)生壺，倒了兩杯茶遞給新來的小同志：“來，喝口茶暖暖身子。”
這一次報警簡單來說就是一通尋常的打架斗毆事件，只是小混混們長了豹子膽玩出了新花樣，導(dǎo)致兩名未成年學(xué)生受傷。所以要看情節(jié)嚴重來判斷是否拘留，拘留多久。
至于那群中學(xué)生，念在是初犯，關(guān)個半天，口頭批評幾句，交份檢討，等家長過來簽了字把人領(lǐng)回家就好了。
真正讓人頭疼的是混混頭子大花臂和孫孟達。一個是成年人起哄帶頭，非法持管制刀具蓄意傷人。另一個未成年人搶錢勒索挑事生非，屢教不改，簡直要把少管所當(dāng)家。
季時序等一中學(xué)生屬于受害方，不需要叫家長，跟警察說明完情況就可以回去了。只是老民警過于熱情，愣是看著他們把杯里菊花茶喝完了才放人走。
丁一凡他們急哄哄出了門，生怕再被留著喝枸杞銀耳湯。
楊寧送季時序和宋冉冉等計程車。
宋冉冉去自動販賣機買了三瓶飲料，先擰開遞給季時序一瓶，接著再給楊寧，說：“警察叔叔，我覺得我前面有句話說錯了�！�
楊寧已經(jīng)放棄糾正她的稱呼，看看自己手上沒擰的瓶蓋，默了一秒，問：“什么話��？”
宋冉冉說：“我對早戀的定義太狹隘了，它并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
“怎么說？”
“早戀并不是一味地耽誤學(xué)習(xí)，協(xié)調(diào)好的話反而會有促進作用，會激勵雙方一起向上，共同變好。相反要是一味抵觸打壓，很可能會帶來負面情緒，反而不利于學(xué)習(xí)。就跟硬幣有兩面一樣，我們都要用辯證的思維去看待早戀問題。它實質(zhì)上只是我們在成長過程中所經(jīng)歷的一段懵懂的情感而已。我們不能直接把它定義成壞的�！�
“……”楊寧無聲地抽了抽嘴角，說：“我就沒經(jīng)歷�！�
宋冉冉歪頭看他：“那警察叔叔你現(xiàn)在是單身嗎？”
“是。”
“一直單身嗎？”
“咳……”楊寧摸了摸鼻子：“工作忙，沒時間談�！�
“所以，學(xué)生時代不談戀愛，到了工作的時候都沒時間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