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親口吩咐之事,誰敢怠慢?
趙九康身為夏侯庚親信宦官,在宮中自有他的刺探暗信渠道。聽了幾日耳報,又小心使人去看看十二殿下日常做些什么。這難度極大。自崔皇后入主長秋,那一座宮殿便如鐵桶一般刀火不入,趙九康恐驚動皇后,只令人注意十二殿下出了長秋宮的動靜。
夏侯沛甚少出宮,恰好這日,在長秋宮中轉(zhuǎn)得厭了,便央阿鄭帶她到外面看看,阿鄭稟了皇后,皇后略一思索便答應(yīng)了,親點了心腹五人,伴著夏侯沛去玩。
縱如此,也不令夏侯沛走遠,就在長秋宮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夏侯沛作為一個成人,自與尋常小孩不同。她對一些古樸的器物尤為感興趣,對花木之類顏色生動的,反是興致缺缺。又因答應(yīng)了皇后在外少說話,她便多是看,話也少說,只是偶爾會問阿鄭這是何物,用作何處。
作為一個孩子,已是難得一見的穩(wěn)重。
趙九康將探得之事皆詳細(xì)報與夏侯沛。
“十二殿下年幼,甚少出宮,各宮偶有關(guān)于十二殿下言論,說的大體是十二殿下話少穩(wěn)重,臣前兩日見十二殿下在長秋宮外玩耍……”將那日情形說了一遍。
夏侯庚凝眸深思,趙九康見此,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皇帝如今有十二子,七女,除去夭折的,還有八子五女。為人父者,總想兒子個個都為翹楚,女兒都能安康富貴。若他只是尋常父親,就只如此了??伤堑侨烁福侨司?,如此,便有些不同了。
儲君,國之基石,儲位有變,朝堂動蕩。
而今天下還未一統(tǒng),西北突厥,南方楚、越皆是大夏心腹之患。
當(dāng)年楚越爭霸,在長江以南打得不可開交。形勢大好,精兵強將,大夏已整軍待發(fā),正等高皇帝振臂一揮,便可渡過長江,趁虛而入。然而就在那時,高皇帝于睡夢中溘然長逝,哀太子理所當(dāng)然地登基。夏侯庚是不服這位文弱的長兄的,他二人一母所出,只因他小了兩歲,便失去了稱帝的機會。且,高皇帝逼北齊小皇帝退位時,是他四處拉攏文臣武將,高皇帝親軍出征,是他鞍前馬后,東征西戰(zhàn)。大夏能有如今,他占了大半功勞。憑什么就因為他晚生了兩年,就要將皇位讓給鎮(zhèn)日無所事事的哀太子?
夏侯家的天下,本就是他打下來的!
因這不服,又因高皇帝無易儲之心,夏侯庚干脆便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布置,在高皇帝大去后,逼宮成功,又暗令哀太子身邊的宦官勒死了他那天真無邪的兄長,永絕后患。
取得皇位后,便是安定人心。彼時哀太子居?xùn)|宮十一載,朝中上下,都以他為正統(tǒng),暗以登基的新帝為竊國之賊。夏侯庚自是要安插心腹,除去遺患。這談何容易。哀太子之妻乃是名門陳氏之女,陳氏屢出相才,在朝中盤根錯節(jié),哀太子幕僚亦不乏有才之人,且夏侯庚還有幾個弟弟,看他這皇位來的輕易,便很想效仿他的做派,更有看重正統(tǒng)的老臣,對他指手畫腳,口出不滿。
夏侯庚一步一步的走,開始是步履維艱,到后面,也順了,至今四年過去,總算將朝局整頓到他想看的樣子,加上傳國玉璽這定海神針一般的神物總算是找到了,他這皇位才算坐穩(wěn)。
可,南下的大好時機卻是一縱而逝!楚越之爭,楚國勝了越國,就在四月前,越國向楚稱臣,成了楚國的附屬國。南方局勢平定,大夏便沒了趁虛而入的可能,再加上突厥局勢不明,若此時向楚出兵,后方不穩(wěn),軍心難定,南征之戰(zhàn)恐要折戟沉沙;若先擺平突厥,便給了楚國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來日,少不得便是一場惡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