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盡頭是一個(gè)大大的場院,院中有四五個(gè)人在洗晾衣服。院子一側(cè)整齊排列有七排房屋,每排約有十間屋。另一邊修著幾間大房,伙房里的人正在忙著做午飯。
一位四十多歲婦人見有生人來,繼續(xù)擰著手中衣物沖陳文竹喊道:“小娘子可是來找人?”
陳文竹走上前去行禮道:“大娘,我來找高三郎。”
“高三郎?”婦人疑惑。
“就是拼命三郎,他姓高。”旁邊一婦人爽快地說道。
“是他呀,他住在第二排的第三間。不過現(xiàn)在人都在窯上。”
“謝謝大嬸,大家為什么叫他拼命三郎啊?”陳文竹問。
“你是他妹子吧。回頭勸勸你哥,讓他干活別太拼命了。”
“是啊,這般沒日沒夜地干,仗著年輕還行,等身子熬垮了后悔都晚了。”婦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陳文竹慢慢才聽明白,直氣得咬牙切齒想抓住高子青打他一頓。
原來年后并不是窯廠忙了,是高子青自己。燒釉窯,一次七個(gè)晝夜,分兩組人燒,燒完一窯后可休息兩天。素窯是燒兩晝夜,也是分成兩組,燒完一窯可歇一天。
高子青釉窯素窯都干過,大概從去年九月份開始,他自己燒完釉窯后便替人燒窯,也不用人還工,只要給錢就成。漸漸大家都知道了,有事找他替工的人也就更多。這一兩個(gè)月他就全是上工,連一天都未曾休息。
難怪他明明月錢一千七,這幾個(gè)月交給自己的,最少一次也有兩千五。問他卻告訴自己是窯廠看他們辛苦獎(jiǎng)勵(lì)的。
午間大家陸續(xù)回來,興高彩烈地談?wù)撝袢臻_窯的情況,聽他們言語,似乎這次的窯開出甚好,廢品比往常都少。
陳文竹站在高子青房門前等候,路過的人見有一陌生小娘子都扭頭張望,陳文竹羞得低頭盯著地面不敢抬頭。
嘈雜的人聲逐漸散去,偶爾還有一兩個(gè)人經(jīng)過,高子青依然沒有出現(xiàn)。陳文竹手里抱著包袱,等著等著莫名委屈起來,他只顧著上工都不想自己,可自己還巴巴跑來看他,都來了半天他還不回來。
前面有一男子站住看她,好不知禮儀,陳文竹抬頭想斥責(zé)兩句,一眼看見是高子青笑看著自己,見她抬起頭,上前幾步將她一把抱住。
陳文竹呆了一下忙用手推他,“有人。”
高子青這才想起還在外面,打開門牽陳文竹進(jìn)屋,掩上門再次將人抱住。陳文竹還待掙扎,耳邊聽得高子青低語,“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陳文竹心中一軟不再抗拒,一手提著包裹,雙手合攏抱住他,他竟然瘦了這么多,驀然想起他的渾號來,用力推開他道:“好一個(gè)拼命三郎。”
“別人叫著玩的,當(dāng)不得真。”高子青隨意地說。
“那你一個(gè)多月不回家可當(dāng)?shù)昧苏妫俊?br/> 高子青正待解釋,一屋同住的工友推門進(jìn)來,見屋中有一女子,一時(shí)不知該進(jìn)還是該退。
高子青忙笑著說:“她是我娘子,來找我的。”又對陳文竹道:“是我室友,趙家二郎。”
兩人見過禮后,趙二郎說:“開飯了,你不去給嫂子打飯嗎?”
“這就去,你呢?”高子青問。
“我回來取衣服,拿兩個(gè)燒餅就直接回家了。”說完到床上取了已經(jīng)包好的衣物,別過二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