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在水房用冷水洗了洗臉,確定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才回到病房。
病房中三叔三嬸正說著話,“三叔三嬸來了。”星夜若無其事的打招呼。
“嗯”三叔低頭答應了一聲。
星夜看著有些緊張的兩人,心中擔心,真是老實人沒有一點演戲的天賦,可別說漏了。
“就是看上他人能干又踏實還做過生意,這路上有伴也安全,走的急了,也沒顧上來醫(yī)院告訴你一聲,沒辦法接不上料,整個工地都得耽誤著呢!”還是三嬸好點兒,把話說圓滿了。
星夜看母親十分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理由,還跟他們說了幾句客氣話,心里卻有些疑惑與不安,又想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三叔倆人沒說幾句就走了。星夜送出他們,又是一番叮嚀。目送他們離開后才回病房。
星夜盡心的照顧著母親,吃飯,擦身,說話也撿好聽的說。期間她也曾暗地找到醫(yī)生了解情況,卻很無奈。醫(yī)生說的很直白,癌細胞擴散到全身淋巴結,病人治療也只是減少一下痛苦,對病情卻沒多大作用,病人想吃點兒什么就吃點什么吧,不用忌口了,左右不過是拖日子,一句話就是沒治了。
三天后,醫(yī)院的催款單下來了,再不繳費就要停止治療了。
星夜把單子藏了起來,不想讓母親知道,自己手里只有三百多塊錢了,心中籌劃著怎樣籌到錢。
于悠月就像知道了一樣,堅持要回家。
對于母親的固執(zhí)星夜很了解,平時的母親總是溫溫柔柔的,但是一旦她拿定的主意就很難改變。
無法星夜只能辦出院手續(xù),并讓醫(yī)生多開些藥。
主治醫(yī)生是個好人,也很了解與同情她們,再加上當時縣醫(yī)院對藥品的管理并不像后來那么嚴,于是開了不少像嗎啡一類的止疼藥。
也沒有人接,于悠月母女雇了一輛出租車回了羅家寨。
再次回到記憶中的小鎮(zhèn),星夜難掩心中的激動。
黃昏的小鎮(zhèn)寧靜而美麗,古舊的街道在夕陽照射下染上了一片紅暈,幾處炊煙裊裊,已是晚飯時分。
記得多年前(或者說多年后),已不再為生活發(fā)愁的羅星夜,曾回到過小鎮(zhèn)上,也想找回一些兒時的溫暖記憶,卻發(fā)現(xiàn)那寧靜的小鎮(zhèn)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找不回當年的影子。她懷著滿腔遺憾離開,再也沒有回過小鎮(zhèn)。
家門口下了車,扶著母親進了臥室,讓母親上chuang躺好,又收拾好帶回的東西,星夜才有時間仔細看看這離開十幾年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鋪著蘭花床單的木質單人床上放著棉布面的被子,書桌上擺了一排高中的課本,還有同學送的自制的小花籃,靠床的一面上擺著一面小鏡子與梳子,床側的木制衣柜是父親自己做的,刷了明漆露出木紋底色。
星夜沒有多待,轉身又來到廚房。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間,星夜先燒上一壺水,四下看了看,有些犯難,廚房里有米有油卻沒有什么菜了,眼下卻沒地方去買了。
敲門聲響起,星夜忙去開門。
門外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提著一個籃子。是鄰居羅阿婆,羅家寨大部分都姓羅,從祖上說起來都是一家,羅阿婆是鎮(zhèn)上最大的一輩了,很多四五十歲的人都是她孫子輩的。
星夜忙招呼進來,進來才看見老人身后還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是阿婆的小孫女,同樣手里拿著一個竹籃。
“聽秀秀說你家開門了,我就知道是你們回來了,還沒吃晚飯吧?給,趁熱。”阿婆邊說邊打開手上的籃子。籃子里一大碗黃橙橙的炒雞蛋,一小鍋二米粥,還有一碟切得碎碎的小咸菜用香油拌了撒了些蔥花,看著就有食欲。
“阿婆,謝謝,太麻煩你了”
星夜這些年來看遍了世間人情冷暖,對這種無私的關愛感到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