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年6月3日」
昨日,在鄭浩全在入住公寓后不久。
正在考慮著隱藏身份后的出行計劃,房間生活需要的生活用品什么的,就遭遇了突如其來的痛楚打擊,發(fā)出了響徹整棟公寓樓的慘叫,靠著撲倒前剩下的一點力氣,掙扎著趴到了床上。
幾乎很難找到詞匯描述,浩全近乎全身遍布的痛楚在試圖暴力拆解身體那般,而且遠比那場發(fā)生不到3小時前被十幾個人群毆還要刺骨的痛楚,而大腦里持續(xù)不斷的痛覺信號卻像開著聚會,有種把開水倒進腦顱翻騰那種錯覺,又像各種痛楚正在頭顱中激蕩回聲。
“這很明顯不是正常的疼痛感,肯定是那個什么遮斷藥劑的副作用?!?br/> 事實上,自己全身帶著一堆擦傷淤傷,像個沒事人跑跑跳跳了一個多鐘頭,才是最異常的事情,靠著未來醫(yī)學的恩惠,才得以支撐到這個安全的安置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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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全身上痛覺的盛宴一直持續(xù)到晚上,痛楚雖然稍有減弱,但是饑餓感卻爬了出來,絞弄著胃酸。
承受饑餓痛楚雙重折磨的鄭浩全,明明正在遭受遠比被人群毆那會的持續(xù)重創(chuàng),此刻意識卻清醒到不能再清醒,沒有半分意識模糊或想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唯一慶幸的是,左側身體在挨打時是挨著地面的那一邊并沒有受傷,他現(xiàn)在才能躺在床上,但只要稍有動作,各處淤傷稍稍接觸擠壓,就會發(fā)出劇烈的疼痛,想要不發(fā)出幾句呻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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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打了麻醉藥躺在醫(yī)院,跟追到停車場的刺客的前后差距就幾步路,離死就真不遠了,為了能順利跑路,才會用上了帶有副作用的痛覺遮斷的吧。”想著想著,他開始后悔挑了“息事寧人”這個選項,要是報警,這會兒說不定他就能躲在警察局里養(yǎng)傷了。
不過,終歸是因為劇痛鬧騰而一時的胡思亂想。
浩全很快就理清楚,現(xiàn)階段讓警察出面保護反而更麻煩,浩全隨便一個車站逃出來都能馬上跑來十幾個打手,更別說布置在其他地點有多少號人物了,若真的讓警察出手保護,被那群人(在機場拉布條的那群人)鬧一出圍攻警局的大戲也是不夸張的事,若是激化了沖突,低調的生活目標就泡湯定了。
早在他醒來之后,給這段難得的第二人生定下了一個目標,就是要低調過活,不再輕易出頭,一面重蹈五十年前的覆轍,雖然在這場騷亂面前,這個愿望已經繞了遠路,但在某個帶路人的幫助下,這個目標仍有希望。
要做的,只是在這個房間里躲著。
浩全閉上眼睛,在那無境界的漆黑中。
那個身著西裝,梳著展現(xiàn)野心自信的背頭發(fā)型,動不動就喜歡高談闊論的“自己”,大聲地取笑著自己——那個滿目瘡痍,無心打理外表的邋遢外形,連身上穿的也是醫(yī)院里帶出來的病人服的自己。
“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知道嗎?”
“比你好就行。”
像是說到了痛處一樣,那個過去的“自己”露出了十分難堪而且憤怒的神色,失去光彩隱滅在黑幕之中,但他并沒有得意起來。
自己只是一無所有,站在“安全護欄”之內,蔑視那個曾經面露狂氣指手畫腳,毫不介意地傷害他人,最后被人背叛的過去,這只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做的人去指責一個做錯的人,這是非常可笑的。
包圍著自己的“安全護欄”,又名“牢籠”,既拒絕了外來的傷害,也拒絕了外來的好意——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一幕的象征意義,但他毫不在乎,或者說,他不想表現(xiàn)得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