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車馬進出的越府南小門,最終穩(wěn)穩(wěn)當當停在了越府二門。
被家丁抱下馬,越秀一百感交集。他比越千秋出門機會多點兒,但也就那么僅有的幾次走親戚,可那都是平淡無奇的,哪有今天這樣一波三折?
然而下一刻,越秀一卻突然發(fā)覺手腕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卻是笑吟吟的越千秋:“長安,到我那坐坐如何?”
越秀一正打算回去對祖母好好說說今天的遭遇,此時自然有些不情愿。
可就在這時候,越千秋說出了一句他壓根沒法拒絕的話。
“長安,你多半在想,今天欠我人情,最好立刻還上,今后兩不相欠,對不對?”
被說破心頭小思量的越秀一登時警惕了起來:“你別想獅子大開口!”
“我沒那么大胃口。”越千秋嘿然一笑,這才沖著越秀一眨了眨眼睛,“車上那位周姑娘如何安置還沒解決呢。再說了,她家里情況也很難說,我們得商量個條陳,怎么請大夫,怎么回頭對爺爺和大伯母他們分說清楚。你說對不對?”
雖說原本就不贊同越千秋糊里糊涂帶了個人回來,但越秀一猶豫片刻,想到剛剛明明馬車在路上碰到了人,可越千秋的言行舉止卻得到了街頭圍觀百姓的一致稱贊,他還是答應(yīng)了。
他想弄清楚,為什么同樣一件事,越千秋老是能比他做得好?
于是,他硬著頭皮走到二門口,對等著自己的向二娘說:“我到清芬館有點事情,你稟一聲祖母和母親,我一會就回來。”
聽到這話,眼見馬車上又下來一個裹著氈毯臟兮兮的小女孩,緊跟著,這個小女孩和素來最討厭越千秋的越秀一全都跟著神采飛揚的越千秋走了,二門內(nèi)外頓時掉了一地眼珠子。
為首一個家丁見門口的向二娘神情不善地看著自己,他暗自叫苦,卻還不得不上前陪笑。
“向嫂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今天去邱家時,出了點變故……”這事最好還是不要聲張,直接請大太太拿主意吧!
如果越千秋知道那家丁的說辭,他一定會嗤笑一聲。
何止一點,今天的變故實在是太多了,簡直邪門!
帶人回到清芬館之后,他吩咐兩個小丫頭去看好門戶,這才對落霞說了周霽月的事。果然,落霞本就心軟,瞧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想到自己的身世,立時憐意大起。
她對清芬館的兩個小丫頭也素來當妹妹似的,此時就不容置疑地說:“公子,除了請大夫,她這一身臟衣裳得先換下來,沾上的沙土總得擦洗干凈了,這才好包裹上藥。不過公子,追星和逐月身量比她高了大半個頭,衣裳恐怕不合適……”
“就暫時先穿我的。”越千秋想都不想就做出了決定,“你讓人去茶房要點熱水,然后挑一套我沒上過身的給她吧,我和長安商量商量請大夫的事。”
周霽月有些不自然地掃了一眼室內(nèi)陳設(shè),見落霞笑吟吟的很是和善,越千秋又這樣周到,她就低聲說道:“就是點磕破皮的擦傷,不用請大夫了,敷點藥膏,擦點跌打的藥酒就行……”
實在是請了大夫,她身上那混雜在擦傷碰傷之中的刀傷恐怕就藏不住了!
越千秋從善如流地點點頭道:“那好,落霞找點藥,先給她清洗了傷口換衣裳再來說話。”
等落霞把周霽月拉了下去,越千秋就換了一臉正色:“長安,你說接下來怎么安置這位周姑娘?”
“這還不簡單,請個大夫來給她看一看,然后等她家里人來把她接回去,又或者問出地址把她送回去。”
越秀一理所當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可等到的卻是越千秋哂然一笑。
“如果她家里沒人來接?又或者她還是記不得回家的路呢?”
越秀一不禁瞪大了眼睛:“喂,你不會是真想把人留在家里吧?”
“有何不可?”越千秋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放心,人是我堅持要帶回來的,不會讓你擔責任,回頭大伯母問你,你推說都是我瞎折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