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姐都是游方道人,回來不過是見證一下小師弟的觀心儀式,見完了就踏上云游歷練、問心求道的旅途了。
說都走,其實也不是,至少大師兄,四師兄,五師兄都留著。
大師兄是個有著和氣、仙氣、土氣的中年男人,一口土話說的賊標準,又快又溜,據(jù)說他年輕時受了重傷,之后就潛心在太極宮主持內(nèi)務(wù)了,齋蘸儀式,拜宮香客,采買飯菜等等都得管,同時也是“財務(wù)總管”,負責給做事的道士們發(fā)“薪水”。
他平時是個大忙人,即便忙里抽閑了也不會修煉,而是跑過去道藏閣尋四師兄下棋。
四師兄是個書生氣的男子,待人平和,相貌美麗的讓女孩子都嫉妒,他管著太極宮的道藏閣,是個不修命而只修性的怪胎,所以...從不外出,宅的很。
五師兄則是雙腿殘廢,據(jù)說他在俗世曾有過不小的身份,之后卻只覺黃粱一夢,而登山拜求師父收他為徒,至于他的雙腿為何會殘廢...整個山上卻是沒人提也沒人問,但有一點卻是清楚的。
那就是,若不是一只雀妖相救,他怕是不止會斷腿,還會連命都沒了。
這一點人盡皆知,因為五師兄只要一喝酒就會把這事翻來覆去的說,說到最后就趴在桌上慟哭,沒有半點平時冷漠的模樣,誰靠近他,他就會把“妖也分善惡”這句話洗腦般地和你說。
夏極和五師兄喝了很多次酒,被“洗腦”了很多次。
所以,夏極也不會見了妖就想著一棒子打殺。
畢竟五師兄還欠了一只雀妖救命之恩,而這恩他是沒法還了,因為那雀妖救他時候就死了,還不了的恩情,就是最大的遺憾。
六師姐白梅子是最早離開的,她似乎有要緊的事,所以往鳳鳴山城趕火車去了。
二師姐和三師兄走的晚一些,兩人分別為小師弟普及了些修煉常識,然后和武當九代弟子里一些游方道士協(xié)同外出了。
在這個亂世,走到哪兒,幾乎都會撞見作祟的妖魔。
官府忙,道士也忙。
三師兄身為胖道士,很面善,也活絡(luò),到哪兒都吃得開。
二師姐這種,就屬于雖然不怎么說話,但卻是秘密武器款,無論碰到什么妖怪,一眾劍修都像守寶貝一樣守著她,因為只要二師姐在,就一定可以翻盤。
......
接下來的日子,夏極除了每天簽到之外,并沒有閑著。
他身為掌燭道士,需要在太極宮里待夠五年才行。
而五年之后,他身為主命的劍修,無論愿不愿意,都需要下山去歷練,除非他也是純修性不修命,或是斷了腿,受了不可治愈之傷等等。
掌燭道士,是需要負責宮內(nèi)實務(wù)的,輩分是一回事,但身份又是一回事。
早課晚課,自然從不能缺席。
再算上這些掌燭道士的雜務(wù),一天下來,若是懶散點,時間就是統(tǒng)統(tǒng)溜走了。
和夏極一同成為掌燭道士的還有幾位師侄,這些師侄大多是跟著大師兄四師兄五師兄的,誰讓這三位守在山上?
而這幾位師侄在獲得《周天行氣法》和《金光咒》之后,都是拼了命的修煉。
無論主命還是主性,行氣和金光咒都是必學的。
夏極可輕松多了,他沒修煉。
每天該吃吃,該睡睡,清風明月,飲幾兩山下村鎮(zhèn)打來的水酒。
武當太極宮,只禁淫邪,但不禁道侶,事實上,在太極宮甚至道鄉(xiāng)看來,“性”是一種自然的生理需求,不必刻意戒除,而是要“樂而有節(jié)”,從中收獲身心健康。
甚至道書有言“人復(fù)不可絕陰陽,陰陽不交則坐致壅閼之病,故幽閉怨曠,多病而不壽也,任情肆意,又損年命,唯有得其節(jié)宣之和,可以不損!
簡而言之,就不禁戀愛,但不要影響修道,不要傷風敗俗,不加節(jié)制就是了。
所以,年方十六卻生的高大陽光的小師叔,就成了不少師侄道姑們?nèi)ヘ瀼亍叭瞬豢山^陰陽”的對象。
夏極在宮里接迎香客的時候正正經(jīng)經(jīng),但一離開紫霄宮就放飛自我了。
寬松的白道袍,腰間挎著的酒葫蘆,一把長劍,丟了拘束的月牙冠留的長發(fā)垂肩,在山風里狂舞如火,強壯的軀體,陽光的模樣。
前一世太累。
而遵循的行為準則,也太累。
但這一世他的準則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只要空了,他就會去看風景,就如彌補前世的缺憾一般,什么都不想,只是徜徉于山水之間。
漫漫青山,蜿蜒起伏,如龍似蛇,白袍的小道士拎著酒葫蘆,悠哉悠哉地走在龍脊蛇背上。
這天地群山的背景里,似只有他一人了。